从我认识萱萱以来,只听说她对一个男生有过好感,而且是她先追的那个男生,很可惜,那个男生死了。
萱萱也真是可怜,直到那个男生死,她都没有看到那个男生对她点头,没有听到那个男生说爱她。
那个男生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
安轩的开场白,上来就把我带入了死胡同,那个男生是谁?
我只知道那个男生姓李,可以把他归类到帅哥一族。他们是通过打球认识的,萱萱球技不差,我都占不到她便宜。
那个她喜欢的李帅哥则相反,属于菜鸟不升级的那种,人在不断酷帅,球技不升反降。
据说那个男生出事的时侯萱萱拍过照片,他是急着赶过马路与那个在对面向他招手的女孩见面,他为她买了糖炒栗子,她急着要吃。
我打断安轩:“这是什么时间的事,你知道吗?”
安轩把脸放直了靠近我,二只眼睛瞪的铜铃大:“你要知道这些干嘛?本来那么生动的脸,被你紧张的都老了十岁,蛮好不说萱萱的。”
“你说呀,是什么吋候的事,快!”反正我已经老了十岁,也不为生动而害羞,把我的老脸逼近他,我要知道那个男生出事的时间?
看我把脸向他脸前凑,安轩把脸慢慢往后缩,他不是害怕我主动求吻,他是看到我的老脸吓人。
“让我想想,好像是去年靠近年底的事,具体是十一月还是十二月我记不清了。”
他忽然睡醒了,把脸直接向我贴近:“怎么回事,把你弄的如此紧张,又不是聊斋说鬼?也不对,你干嘛咬着时间不放?与你有关?”
我想强作笑脸挤兑安轩,但是脸上只有拉不开皮肉的苦笑。安轩端在手里的咖啡慢慢向一边倾斜,直到咖啡流到手上才发觉,他一直专注地看我脸上的表情变化。
大概是我纠缠事发时间时我的脸部发生扭曲或痉挛,吓的他想把咖啡送到嘴边的手僵硬了。
他用纸巾擦去手上的咖啡,舌头在嘴里不断地打着滚,发不出声音。
“你告诉萱萱,明天开始我陪她练球,上午也行。”
“白天她要上班的,只有晚上,你不是明晚没课吗,就明天晚上吧,好吗?”安轩问的小心亦亦,完全没了他一向自以为荣的痞气油嘴。
我站起身点点头,他抓起手机和帐单小跑去结账。
十二月份的夜晚虽说不上很冷,但毕竟是秋尾初冬了,夜晚的风吹在身上特别的冷,像有一股穿透的冷力量,我裹紧皮上装,还是不顶事,风还在顽强地向里面钻。
我也希望一直被这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最好把我的心也一起吹冷。
“安轩,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吧,好吗?”我用几乎是央求的语气对安轩说。
他怔怔地看着我,定了好久,嘴开了闭,闭了开,如此张合了几次,终于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子,虎起那双还算不讨人嫌的眼睛,肯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服了他,这个坚持原则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可怜我的央求,狠下心不让我一个人风凉。
坐在副驾位置上的我一语不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请告诉我你家的位置,如果不想说,那我们就兜一夜的风,夜里静谧景色也好,反正我今天是铁了心卖给你了,你想怎么就做什么,奉陪到底。”
安轩像是表忠心的一路啰嗦个没完,一边开车一边说。车已经上了高架,均速拉到了一百二十码,都快要进入郊区地界,他还在啰嗦个没完。
“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啊,开这么快?”我被他话唠的烦,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二眼死盯着车窗玻璃:“送你回家啊,不是已经不知道家在哪里了吗,那只有一路兜一路找,找到为止。”
他的口气又冷又冰,没有一丝温度,比夜里的风还冷。
我很气,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无情。这样冷淡对我的人只有沈省,他是第二个。
“停车,我要下去。”
“不,不找到你家不停车。”他的回答非常坚决,还是不看我。
“好吧,你赢了,算你狠。”我告诉他路名,告诉的不情不愿。
我感觉这时他的脸上应该是有了温度,最起码脸不会绷的像尊石膏。
他很会感应我,开了车灯。什么啊,刚才在黑暗中没有看清他对着窗玻璃的脸,这张脸根本就没有结过冰,他的眼睛一直在考验我的耐受度,一丝坏笑隐藏在鼓着嘴的闷乐中。
他是在故意气我,我的小脾气没有吓倒他,他的冷言冷语锤走了我的寒意。
终于他憋不住了,“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打歪方向盘,再度专注开车。
遵照明敏的吩咐,他固直地要把我送到电梯口,还自己决定要看着我开锁进门,这才转身离去。
做我的跟班随从,他是合格的,做我的保护人?
直到汽车引擎声消失,我才从窗口转回身。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安轩说的萱萱故事里的那个男生是谁?根据安轩的描述,那个男生会是李小雷吗?他所说的那个车祸与糖炒栗子,还有车祸时间,分明就是李小雷的翻版。
我急着想见到萱萱。糊里糊涂中萱萱的抿嘴,李小雷的憨笑,二张屏幕翻来滚去的在我面前轮流晃动。
朱兵追悼会的当天,李小雷和薇薇明敏一起来安慰我,薇薇和明敏在的时候,李小雷话不多,只是在一边用舍不得的眼光罩着我,那双眼睛里放射出的是一副代替朱兵的坚定。
我当时整个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顾不了他的眼神,还是明敏过了几周后告诉我的。
我也没放在心上,那时的我就像是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的小草,整天萎缩在自己封闭的小屋里,根本没心思去理会这些。
李小雷是经朱兵介绍到我在的球馆打球的,他跟着一个业余羽毛球群打,有事没事的也来跟朱兵学几招。
他在朱兵之前就开始向我靠拢,说实话,这个李小雷也是一表人材,特别是他会照顾人,经常跟在我身后嘘寒问暧,我没有嫌他人烦,我嫌他球臭,打来打去没有一丝长进。
虽然他球臭,但他不招人嫌,除了我嫌他。明明知道我对朱兵有好感,他却非要有事没事的插在我和朱兵之间。
看到我和朱兵好上了,他也没有不愉快,照样还是和我有说有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已经开始不讨厌他,还经常纠正他的动作。说来也怪,同样的动作朱兵帮他纠正给他示范,楞就教不会他,他还是自行其乐的错上加错。
朱兵看不下去,让我帮帮他,我每次都是连训带讽的教他,他还就能搞清个一二三,领会的相对得法,惹的朱兵说我是他的克星。
我也曾经认为朱兵说的对。但明敏不是这样认为,她说李小雷是装笨,他要的是异性相吸。
明敏的话提醒了我,我开始故意疏远他,他没有感觉我的刻意,还是有事没事的来请教一二。没办法,我这克星还要继续充当,他好歹是朱兵的哥们,朱兵都不在乎,我岂能自作多情。
最让我感动的是朱兵过逝以后,除了薇薇明敏等人外,男生中只有这个李小雷一直不离不弃地伴随在我身边,他从不劝我,也不提朱兵,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要当天有我的课,他就是不打球也会来陪我,每次送我到家一定要看到我进门才走。
我情绪好的时候,还会与他开一点玩笑,碰上我情绪不佳时,他仍然保持正常。
我有时心里想,这个李小雷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难道就看不出我对他没有意思,他为什么还是这样的上了心的挨着我?
李小雷什么都好,就是他来的时机不对,这人除了球臭,我真没有找到他的讨厌。
有一次他大概是说漏嘴了:“我会让你感动的,你现在只是心情不好罢了,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记得我当时很怪罪地瞟了他一眼,他随意笑过,没当回事。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受干扰,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我痛苦的时候,我孤单的时候,这个李小雷一直在我前后左右,他的这种追情忘已,经常使我有冲动的念头,但是朱兵刚走,别人的眼光还是让我不敢对他有恸心的欲望。
明敏劝过我:“这个李小雷一点不差朱兵,你干吗老是要与人家泾渭分明?”
我抿嘴不语,回答不了明敏,心里还是比较惬意。
有一次明敏又问我,我只能老实告诉她:“明敏啊,不是我故意不理他,我是觉得还不到时候,再看吧,小雷自己也说过他有的是时间。”
要说朱兵之死我伤悲难抑,还不如说李小雷之死对我的打击更大。他是第二个不告诉我原因走向天堂的帅哥,我还没从朱兵离世的阴影中完全走出,他又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离开了我的视线。
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急着为我送糖炒栗子而出车祸的,我冤,我像是又一次看到了朱兵妈妈那双因为仇恨而要吃人的眼睛。
睡梦中李小雷那副憨厚的笑脸忽然靠近我,又突然离开我很远,我看到当他离开我远的时候,总有一个女孩追在他后面,那个女孩就是萱萱。
“小雷,你别跑的那么快,看我都赶不上你。球场上跑不快,大马路上倒跑的飞快。”
“萱萱,快别追了,你饶过我吧,我的心跟你跳不到一块,你不知道吗?”
“不行,我还是要追上你,就是你的心不能和我一起跳,我也要知道你的心会和谁跳到一起,我就跟在你后面,我要知道。”
这个梦,做的我大汗淋漓,裹在身上的被子凉醒了我。
是安轩的电话闹醒了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