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叮零零…”烤箱的提示音在冷清的面包店内显得格外突兀。何宝珠从臂膀中探起头,眯着眼望了望墙上的挂钟, 抬手将玻璃桌上的糕点放入口中。吮吸了手指,何宝珠慵懒地将单肩包斜挎在胸前,朝着里屋快速地喊道“妈,我走了,记得给刘亦风那个糟老头儿打电话,我要请病假,下午我不想去上学。” “啊?宝珠,等…” 何雯娜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随后“嗒砰”的一声关门声,玻璃窗微微的震动着。
何雯娜消了声,面露哀色,面对女儿日益的急躁跋扈,她望着橱窗外发着呆。想起宝珠九岁时的光景,那段时期正赶上店面资金周转出问题,宝珠她外祖母依旧守着老一辈的行事风格对自己不管不问,九岁的小宝珠每每入睡时都要念着要“宝珠要快快长大,然后做妈妈的妈妈,为妈妈穿鞋,教妈妈做洋娃娃…。”也许她会随着孩子他父亲走得干净,走得利落。
她生命中的璀璨明珠,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却是一个自小就没有了父亲的孩子,她要给宝珠更多的母爱,事事顺着她的意。她要让宝珠安乐无忧的生长。何雯娜想着,支起了身子,继续着工作。
何宝珠走出面包店,不想见母亲总是一脸为难然后又顺其自然的模样,既然母亲永远都不能坚定和强势的表达自己的意愿,那就这样吧。望着街道一排的道行树齐齐冒出的白色花骨朵儿,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叶子滴漏在朱红的石板路上,何宝珠想,一切不都是这么美好吗?不,她厌恶着这个世界。只有母亲何雯娜才会将不如意都一股脑儿的收下,对生活缴兵弃械。但在时间的大荒流里,母亲终会老去,她又有什么是可以逆转的,年轻?何宝珠自嘲的笑了笑。
转过街口,一个颀长的身影在咖啡厅内端坐着,透过落地橱窗,咖啡厅内橘黄的光给他的侧脸打上了柔和的光晕,晦明变化里,向达意平常的痞气消失的无影无踪,落拓得像一个不小心跌入凡间的干净少年,美的不像话。小说常讲一见钟情,遇见了才知一见钟情。何宝珠笑了。自花店一事真相大白后,向达意总是若有若无的避着自己,这一次,要好好把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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