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菲女士的性格,被她知道了地下室有一群小流浪猫的存在,你猜她会干什么?呵呵,你猜错了,她没有像你想象的那样冲进地下室施展十八般武艺驱赶小猫,反而找出昨天我们吃外卖桶餐的纸筒往里倒些牛奶又切了几根火腿肠端到外面,估计是给小猫准备的。
我又开始担心张菲女士会不会心血来潮把这一群流浪猫收养了,因为我怕……咦?现在想起“猫”这个词我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稀里糊涂地,这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照常被闹钟喊起来准备上学。就在我打着瞌睡穿衣服的时候,安儿在房间里忽然“啊”地轻叫一声,我好奇心大起,什么事也能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小姑娘惊叫起来?
赶紧穿好衣服,跑过去却又和从里往外走的安儿撞了车,“哎呦!你吓我一跳!”安儿已经穿戴整齐梳好了辫子,我又有点嫉妒了:“我不是关心你吗?刚才你不是叫了一声吗?”“哦,没什么。”安儿要关上房门去洗漱,我怎么会放过看热闹的机会,硬是把房门推开,往里一看,房间里没什么呀,可是再往窗户上一看,啊哦,大猫上窗户啦!要不是有玻璃挡着,非进屋不可。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心理阴影不再害怕猫这种动物,可眼前这一幕再次把我吓得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你看,不让你看你非得看!”安儿用不可救药的眼光看看我说完,洗脸去了。张菲女士听见动静过来看,竟然赞不绝口:“哇!真是一只有灵性的猫啊!昨晚上没见它还以为它已经放弃自己的孩子走了呢,看来它还是一位令人敬佩的母亲呢!”
我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捂着备受摧残的小心脏洗漱完毕坐下吃早餐。张菲女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我猜她又去地下室给小猫送饭去了。
还真让我猜对了,因为就在我第一口牛奶还没咽下去的时候,地下室传来张菲女士的声音“哎哟——”“啪——”嗯,第二声是牛奶盒落地的声音。
随后张菲女士再次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安儿,谙博,你们快吃,一会儿自己去上学。”“伯母,你的手!”要不怎么说安儿总是比我讨人喜欢,她时刻都能抢先发现别人的细微变化。
经她提醒我才注意到张菲女士的左手手背上出现了三条血淋淋的口子!谁干的?大侯同学不在家,我身为唯一的男子汉没有保护好家里这一大一小两名妇女儿童,这让我怎么交代啊?
张菲女士一边打电话请假,一边简单回答了我的问题:“是那只大猫,它见我端着碗去开地下室的门,就猛地扑了上来。碗碎了,我的手也被它抓伤了。我得去注射狂犬疫苗。”
真怪!张菲女士好心去给小猫送食物,怕它们饿死,这大猫竟然“猫咬吕洞宾”,什么意思啊?
我和安儿闷闷地胡乱吃了两口饭就上学去了。安儿仍旧坐公交,我仍旧步行。昨晚的雨到现在还没有停,出门的时候碰见了高叔叔家的装修师傅早早地来给他们做收尾工作,真是个敬业的好师傅。可是再想想我家的大侯同学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真让我郁闷。细细的雨丝落在我的脸上、额头上、雨衣上,我的心也跟着像泥浆一样提不起劲。
学校的一天除了上课下课吃午饭,再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高亮告诉我装修师傅已经把他家的旧家具搬回去了,他们家地下室再也没有老鼠了。我更加多了一层担心,那窝老鼠现在一定就在地下室里躲着随时有可能钻到任何一个地方,我怕……
只有小胖不愧是我的铁哥们儿,仍然比较关心我家的流浪猫问题,这回他向我推荐使用“粘鼠板”,就是一种两面都涂了很多胶的纸板,声称如果小猫从上面过可以把它粘在板上。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思路。因为今天早上张菲女士好心好意去送饭还被袭击了呢,如果我拿个粘鼠板过去估计那只大猫能直接把我毁容喽!再说,粘住一只其他小猫不是还在吗?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
走到我家楼下,我又见到了那只大猫,正如张菲女士昨天回来时所见的,它可怜兮兮地站在雨地中逢人就叫,好像在问每一个有可能听懂它的语言的人:“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你能帮我把它们救出来吗?”见到我的时候它愣了一会,似乎认出我来了,冲我叫得声音格外响。我爱莫能助又愤愤不平地想:“都是你非法入侵我家地下室,还抓伤我家张菲女士,现在谁敢去开地下室的门啊!”
不理大猫继续在那里叫,我快步从它身边经过回到家。张菲女士由于今天上午刚注射了狂犬疫苗,同事特别关照她可以早点回家,现在已经做好晚饭了。我很关心张菲女士的伤势,但她却说已经包扎好了不让我看。
一会儿安儿也回来了,我们写完作业就吃晚饭。晚饭时气氛有点沉闷,估计还都在想着地下室里的那群猫吧。
现在是五月初,天黑得比较晚。虽然外面还下着雨,但天色只是暗一些。饭后我约安儿到门口再看看,看什么我没说她也明白。
我俩轻手轻脚地走到我家对面的单元里,把自己隐蔽好,才偷偷地寻找大猫的身影。雨雾中,我看到那只终于叫累了的大花猫蜷缩在我家厨房下面,我家厨房就在阳台上,所以下方正好有半米高的空隙可以让它栖身避雨。它的毛色比起前两天有些灰暗了,趴在那里猛然看去就像谁随手丢弃的一块旧毯子。
我有些不忍心看下去,正要招呼安儿回去忽然看到又来了一只猫!这是一只毛色纯黑的大猫,似乎认识大花猫,只见它来到大花猫身边“喵喵”叫了几声,大花猫抬起头也“喵喵”地叫了几声,声音有高有低抑扬顿挫,难道猫真的有语言吗?
大黑猫仿佛在劝解大花猫什么,大花猫忽然严厉地“喵喵”起来,大黑猫无可奈何地走了,剩下大花猫仍然守在那里。
“你觉得这只大黑猫会是谁啊?”我轻轻地问安儿,安儿说:“我觉得像那群小猫的爸爸。”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不知不觉地已经认定大花猫一定是小猫的妈妈,只有母亲对孩子才有这么深沉的爱,风雨无阻,危难来临不离不弃!
“我想叫它斑妮。”我说。安儿歪过头看看我:“斑妮?”“对,斑妮女士,”我补充道,“难道不是很适合她吗?”“嗯,的确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