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去吃吧。我自己招呼自己喝酒呀。”玲玲说着,去老碗里一摸,果然铜酒壶已经热了,就提出来,筛了一盅就喝。
红缨已走到了门口,听她喝得“吱”一声响,便又回头说:“不敢喝多了,把上学耽搁了。”
玲玲说:“没事!我都请假了,后晌在屋练样板戏呢!”又筛了一盅,“吱”一声喝了。
张红缨笑笑,出门去了,紧走两步,赶上了衍华。
两人来到堂屋时,汪耀理两口子、张兴文两口子、汪耀全两口子以及其他前来帮忙的男女社员们,或坐在大桌子旁,或坐在小桌子旁,都在吃饭。主食仍然是面,不过已是面跟臊子烩在一起的糊涂面了。菜却比流水席上多,又是腌菜炒肉,又是酱豆炒肉,又是炒红薯粉,还有辣椒丝炒绿柿子片……,看着就香。
红缨笑道:“今儿可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从大桌子上拾起一只老碗,连汤带水的就木盆里舀了面,也不坐,端了就吃。
李凤珍笑骂:“也不说先给衍华舀。”
红缨边吃边说:“他没长手呀?”一旁衍华也早已拎起一只碗,从木盆里捞了几筷子面,再舀了一铁勺汤,却在大桌旁坐了吃。
大家都吃完了,且收拾了碗筷桌子后,汪耀全便安排他婆娘领着其他帮忙的人先去耀理家,准备后晌的饭菜,他跟耀理等随后再来。
堂屋里只剩下耀理、兴文两家人及耀全后,耀全便让大家都围着大桌子坐了,他自己坐在上首,却让耀理两口子坐下首,兴文两口子坐在东边围席,衍华和红缨坐西边围席。
耀全说,他这样安排座次没有啥讲究,只是图说话方便。然后,他便吸了几口烟,笑着说:“衍华、红缨,你两个娃听着。这是我的主意,当然也是两家大人的意思。现在提倡新人新事,咱啥都放简单些。从现在起,你两个娃就把口改了。衍华,你先来,知道把红缨的大和妈叫啥吧?”
衍华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耀全急忙让他坐下,然后说:“给我叫一声。”
衍华便望着兴文两口子说:“大,妈,以后红缨咋样孝顺你俩,我就咋样孝顺你俩。”兴文、凤珍都笑了。
凤珍说:“衍华嘴还真甜!”话音未落,张红缨却早已将李新池的手臂挽住说:“妈,从现在起,我既是你跟大的儿媳妇,也是你跟大的亲女子。你做啥好吃的了,我就跟燕玉抢着吃!”
李新池笑得合不拢嘴。
耀全说:“红缨,该叫我了吧?”
张红缨便叫:“耀……”刚说了一个字,就急忙改口:“四叔,咱汪家户面太大,关系又太复杂,我怕叫着叫着,就叫糊涂了。”
耀全说:“糊涂不了,五服以内的,按着排行叫,我这一辈,弟兄十六个。衍华这一辈,弟兄们多些,比衍华大的,就都叫哥,比衍华小的,叫名字就行。出了五服的,你原来咋叫,现在还咋叫。”
红缨点了点头说:“还是有点糊涂,以后只能叫衍华慢慢给我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