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看到的最糟糕的事情。我还是我,这令我惊讶不已。
——博尔赫斯
我们活在记忆中,死在遗忘里。过去的记忆成就了现在的你,而死亡,将带走你,也带走你的记忆。
在失忆的早晨,我躺在床上,迷茫地望着天花板。孤独、恐惧接连袭来。我不记得这是哪里,我身处何方,我是谁,我一无所知。人类本能的对陌生事物感到害怕,而此刻,我最害怕的是我自己。
记忆以片段的形式涌出,我似乎知道自己是谁,但尚不清楚我是何时的我。我以为我还是孩子,还住在幼时的家中,我喊爸爸妈妈。但没人回应我,我明白,我记错了时间。我在大量的记忆片段中寻找自己,试图了解在我短暂的人生中有哪些经历。温馨的片段、愤怒的片段冲击着我。记起了公园里父亲看着我玩蹦床,课堂上老师批评我没写作业。这些不是我急着寻找的记忆,我要弄清现在的我。
我翻出几个本子,却什么也没有。我明白自己不擅记忆,也不曾记下什么,或许我故意使自己遗忘,让我不再成为我。我开始反思,我迷失的记忆是否值得追寻。我很苦恼,然后我认识到,我不是过去的我,我应该按当前的我的意识去行动。而此刻,我对过去的我是充满兴趣的,我想了解自己,想要回遗忘的记忆。那些片段是我曾经存在的证据,即便痛苦或悲伤,但它们是真真切切属于我的,它们是我的一部分,我有必要也有义务再次与它们合而为一。
拾起的记忆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了解自己。我是一个忧郁的家伙,被病痛折磨,被死亡困扰。我几乎不想承认某些记忆,可记忆拼图却将这些碎片不断衔接,贴合之完美令我无否认这就是我。现在已来不及遗忘,我成为了一个不想成为的我。
或许某一天,我又将自我迷失,毕竟这不是我第一次失忆。我总在记忆与遗忘中认清自我。遗忘时的恐慌和记忆时的忧郁,让我觉得天堂和地域是一样的,生和死是相同的。
看不见的灵魂不断更换宿主,而肉体无法知悉房客的更迭。我的灵魂只属于此刻的我,我有的只是记忆。
作于2014-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