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9点,我们从北京路汇嘉时代广场吃完饭,老汉开车带我和热依、怡宁到乌鲁木齐站,和舒娴在站内会合。
除了电脑和毛裤,我什么也没带。
在卧铺躺下后,我睡不着,关于长途绿皮火车的记忆一帧帧闪回,我一边回想前两天的调研,一边计划明天在尼勒克县如何行动,脑子里一团乱,看手机到凌晨以后。
凌晨三点半,火车停下来一段时间,我迷迷糊糊的,点开12306查列车信息,显示已经驶离精河南站,三小时后预计正点到尼勒克。
但精河南的站点是3:16停下,只停留两分钟,不会停到现在,又模模糊糊听见旁边人在说地震,我打开微博看见热搜,猛地一激灵清醒过来,跳到地面上(我睡中铺),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往外开,一块涂白的站牌,写着“托托”。
我坐在小桌子旁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跟进地震的消息,震源离我们要去的县城距离几百公里,并不近,但相比乌市来说也不远。
列车停下了,四周白雪茫茫,大部分人在睡梦里,打着呼,舒展地休息着。
我们的列车从乌市出发,目的地到霍尔果斯,在天山北麓向前。
茫茫雪原里,一列静静的列车。
我清醒了很长一段时间,给家里人报了平安,和已经到县里的同学盘算之后的实践,犹豫要不要取消,因为列车员并不清楚前方道路的情况,在托托停留多久也未知,想了一圈没有结果,我又躺回床上睡觉。
接下来几个小时,断断续续地睡着。六七点时大家陆续醒来,和热依说阿克苏地震的事。
又过了一阵子,大概7点半左右,火车缓缓地发动起来,又听见隔壁车厢的旅客长舒一口气。
天亮后我再醒来,过道里坐了许多人,窗户帘子拉开了,小小的房子卧在雪地里。
走走停停到11点半,列车员通知我们快到尼勒克县了,最终晚点了五小时,已经是最好的情况,我站在过道里往窗外看,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看见画卷般‘的山脉徐徐展开,日照金山,好像有许许多多的期待在升起,也像经历过暴风雪的黎明,直到坐上前往县城的小车,心里满是感激。
我没有提前做太详细的调研,而且重点在三文鱼产业上,所以没有想过民俗方面的问题,但小车在往县上开去时,我才发觉这里的哈萨克族民居别具特色,后来和同学了解到,这里有特色十足的马匹产业,冬天有独特的民俗活动。
汽车在路边经过天蕴的养殖场,大大的招牌,白方块厂房坐落在一弯水湾旁,然而毕竟没有联系上他们的负责人,没有进入的权限,于是转而在县城做市调。
舟车劳顿后,在县城吃了汤面,和提前到达的木尼热会合,因为在维语区,小木同学的交流畅通无阻,我们的问卷调查进行的非常顺利。
我在一边仔细地听,试图找到一些熟悉的词句,一边设想我如果独自在这里做调查会是怎样的场景。
我们五个女孩在尼勒克县走访两小时余,去了天山跃出三文鱼在新安大酒店旁的门店,送舒娴和怡宁上回怡宁的小车,转头和店里的员工又聊了几句,然后再找肖阿姨拿行李,去酒店安顿下来。
上次在伊犁见到肖阿姨是十年前,如今时间流逝,我们的境遇都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傍晚时我和小木再去收问卷,零零散散听见大同小异的消息,在这里生活的南方人并不少,经营着小小的服装店、眼镜店,我们一路谈天说地,在县城几条小街上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住处。我们聊伊宁周边乡村的情况,以及学业、生活,一直到现在。
综合看下来,调查问卷的结果和我们的预期相差不大,核废水带来的影响就是即使在产地,三文鱼的价格也十分高昂,人们关于生食、熟食的态度或有差异,但大部分人都止步于浅尝辄止。也有许多有趣的发现,例如养殖厂里也会有一些鱼苗游出网箱,变成“野生”的,他们在夏季前往河流捕捞这些野生鱼,再转手到县城的市场卖掉。
另,这次调研关于定义的分歧,至少在网络上是巨大的,我们根据市场的情况和消费者的态度,再认真地写一个出来。(哎,好累的活)
因为一些事,明天我们必须早早出发去伊宁,和尼勒克县短暂的相遇就要结束了。
这座道路尽头伫立着山脉的小城,对我来说,展开了探寻伊犁地区篇章的画卷,关于人、风物、自然的探寻,关于勇气、好奇的冒险,关于曲折的、坦途的前路,关于看不清或看得清的人们的心,我们将长久地走在前进的路上。
再见,尼勒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