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初到义都·提要
“如果林公子现在赞美出来，本姑娘就选择忘记你昨晚喝酒后的惨状。”
“要不是看在你唤‘林郎’的份上，我林仲璃绝不会用钱打水漂！”他林公子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唐姑娘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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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仲璃也去沐浴过后，拿巴少主回到了府上，管家在中厅摆下了酒席，静候几人落座。
“行路的辛苦我也是经历过的，咱兄弟两年未见，这次定要不醉不归！”拿巴在商场锻炼了两年，比林仲璃老成许多，他亲自捧起陈年佳酿，给林仲璃倒满酒杯。
唐沐沐坐在林仲璃的下位，她并不饮酒，甚至还对二人举酒同饮表现出厌恶的神态，不过碍于场合，并未有过激的表现，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异常丰盛的菜品上。
几杯珍酿下肚，二人的话也多了起来。从上次分别以来，飞使传书的次数屈指可数，那区区纸片才能搭载几句话，根本难以聊得痛快。
这段时间有些久远；加上老爷退居二线之余，将会长让位拿巴少主，他经历了太多事情，有太多的话想说。拿巴讲了生意内外之事，让林公子大开眼界，虽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仅仅是听在耳中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商会斗争并非表面上刀光剑影，而是暗流涌动，胜负盈亏都是家常便饭。”拿巴家族有今日的地位，那也是与拿巴老爷的奋斗离不开关系。“从区区行商做到义都数得上名号的钜商，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听完他的讲述，林公子不禁赞叹。
酒又下了几轮，话题的展开也不局限于商业方面，拿巴讲述了自己的家事，还有自己女儿的成长历程，在气氛的感召下，林仲璃也分享闭关学习几年以来的小有成就。
唐沐沐在二人喝到一半的时候便中途退场，实在是无聊之极，尤其是林仲璃无视她几次给出的禁酒眼神。
“笨蛋，男人都是笨蛋！”她独自来到马厩，下午定下的白马已经送到了这里。
“小小白，你说，男人是不是笨蛋？”轻抚马头，唐沐沐柔声道。可惜马儿听得懂她的问题，却无法给出准确的回答，只能来回摆头。
“不是么？”她笑了笑，转头看了看隔壁林公子的那匹枣红马，它似乎在嫉妒小白马，正一个劲地嘶鸣。
“看，你的同伴似乎提出了不同意见呢。”
入夜，林公子纠结的问题以他和拿巴少主喝的酩酊大醉而解决。二人被扔进暖和的房间，装解酒茶的杯子放在两人伸手能够得到的位置，还有专门的仆人过一段时间来查看情况……而唐沐沐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林仲璃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索性酒好不醉隔夜人，起来后并无大碍。
“唐姑娘随少主去商会了。”
当得知她去商会参观后，林公子颇为意外，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一整天都要坐在屋里审查账簿，没有多余精力照看她。明明自己才是雇主，却要花被雇人一样的精力，真是不可理喻。
昨天桌子上的家书他已经读完了，里面并没有特别价值的信息，仅仅是父亲托他向拿巴老爷问好，可惜拿巴老爷已经离开了义都，这个请求也自然没有办法完成。
林仲璃洗漱完毕坐在位置上，翻开厚厚的账簿，这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管家公派人送来午餐，才发觉已经到中午了。
吃过便饭，继续埋头苦干，这账簿里面包含了自己父亲同拿巴商会近乎所有的交易记录，拿巴商会已经核算过一遍，但林公子还是选择了从头看一遍，这个颇为浩大的工程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完成了。
“这样就结束了！拿巴商会的核查还真是很细心呢。”
感慨之余，又期待着自己完成这一系列工作见到父亲，或许能够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会。“父亲与拿巴商会交易的金额就超过了六百金叶子，十分巨大的一笔财富了……其中一半都以借款的形式保存下来，这次收回所有的款项，加上利息，肯定是赚的盆满钵满啦。”合上账簿，林仲璃伸了个懒腰，将烛台上的蜡烛点起来。正想着唐沐沐怎没还没回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如他所料，唐沐沐提着小巧的储物袋走进屋子，然后任性地做出了标志性动作——扑倒在床上，发出砰的声音，每次都让人担心会碰到脑袋。
“好开心呀！”听她清脆的声音便知不仅没有碰到脑袋，而且度过了愉快的一天。“林公子你这个朋友还真大方呢。”
“什……什么。”闻言，林公子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这个笨蛋拿巴兄给唐沐沐买了好些个礼物，看来压根就没有把自己昨天晚上自己说唐沐沐是护卫的话当真。
要说最明显的，还是她身上套着那粗制麻布做成的简易斗篷，此刻已经被焕然一新的丝绸斗篷取代——洁白的斗篷一改往日粗笨的外表，表面上还绣了青色的花纹，增添了女性的气质，一看就知不是便宜货。唐沐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换上了新斗篷后，本来的仙女气质也挽回了一些。
“人家给了这么多礼物，你难道就没有拒绝么？”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变化，对林公子的嘲讽之意也没放在心上：“如果林公子现在赞美出来，本姑娘就选择忘记你昨晚喝酒后的惨状。”
“……好吧。”林仲璃咳嗽几下，拿腔道：“唐姑娘本已肤如凝脂，又配上绫罗绸缎，身披玉洁斗篷，简直如仙女下凡般耀人眼目呀！”
“咯咯咯。”夸张的语气和直白的赞美让唐姑娘十分满意。
“不过这样一来，超额的利息就不好再开口要了啊。”林公子不禁愁上心头。
整个晚上，唐姑娘都在叽叽喳喳地讲述白日见闻，描述的详尽成都让林仲璃都瞠目结舌，他甚至可以从言语中听出义都某些货物的价格变化，比如今年的丝织物的价格十分诱人，可惜自己并非以贸易作为旅行的主要目的，这些情报对自己用处不大。
其实她见到的现象可以用商业的连锁反应来解释：蚕丝与丝织成品主要来自隔壁的海通郡，今年蚕丝的好收成直接影响义都所在的采崖郡丝织品市场的定价，这个情报若是再往北面传递，也许能够赚到不错的钱呢。
拿巴少主因为商业的事情在商会通宵，只有林唐二人在中厅享用晚饭，丰盛的菜品就不多说了。二人吃过晚饭，回到屋里，林公子又发现唐姑娘从袋子里拿出数个拳头大小的白色瓷罐，贴着不同的标签。
“拿巴商会还做花水的生意啊。”从唐姑娘口中得知这些都是拿巴赠与她的花水试用装。
“花水”顾名思义，就是从花朵里面提取的香息融入精油或水中，是市面上常见的妆饰品。不过早先林公子在唐沐沐身边嗅到的香味，却不是一般的花水散发出来的。
“本公子记得唐姑娘不是已经有了秘密香息的花水么，还要这些普通的做什么？”随手拣起一个小瓶，看见上面贴着“香桃”字样的标签。
“盛情难却呐。”
唐姑娘夺走他手上的小瓶：“花水对本姑娘永远不嫌多呐。”
又过了一会，唐沐沐看起来是困了，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林公子咱们休息吧。”
“好……不好！”
林仲璃忽然想起昨日那问题还未得出最后结论：两个人在这屋里，究竟该怎么睡觉。唐沐沐占据地利，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公子可以睡那边。”
“难道……公子该不是会是想抢小女子的床吧？”见林仲璃面露难色，她不禁用夸张的语气惊叹。
“咦？”这个剧情怎么没有按剧本发展呢？她不应该是盛情邀请，然后本公子义正言辞的拒绝才是？片刻的愣神便足以让唐姑娘发现端倪，熟悉的狡黠已然爬上脸庞：“看来是本姑娘多心了。那好吧，既然公子不在意，那本姑娘更不在意了，公子来呐，咱们早些休息。”说着，她往里面挪了挪，面露娇羞。
不对，剧本的发展方向越发得离谱起来，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根本不是这样的好嘛！
林仲璃回过神来，不知道脚该往哪里落。他刚要迈步朝床那边走，忽然感觉一股凉意朝自己脖颈袭来，不禁退后几步。再看那床上的唐姑娘，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手也放在腰间青玉剑柄上。散发出来庞大的气场让林公子的思想重新上线：“好，唐姑娘就霸占了床位吧，本公子不作横刀夺爱之事！”
“公子的意思是，本姑娘在做夺人所爱之事咯？”
“敢怒不敢言！”
唐姑娘被气乐了，收回无形的杀气，慵懒地说道：“本姑娘从来是以理服人。”
哼，如果是以理服人，还带刀剑做什么？林公子去床上拿了被卧，铺在木凳上，然后将就着睡下，心里窝火难耐。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我安慰下，他吹熄了蜡烛。
早晨起来，身子就像要散架一般，而那以理服人的唐姑娘，却早早出了门，不见踪影。
这几日林仲璃的任务就是游走各个商会，核查账目和回收欠款。大家都没有早晨吃饭的习惯，洗漱之后，林公子便准备回屋取账簿好继续上路。待他进屋之后，才发现唐沐沐已经回来了。
“今天的任务是什么呢？”
“本公子要去核查账目，收缴欠款，要一起么？”
“当然，本姑娘可是尽职尽责的护卫呐。”
相比拿巴商会的大额欠款，其他商会都不算什么，不到一上午就处理了大部分历史遗留问题。最终的欠款都会以银票形式留存下来，贴身放置在自己身上。除了大部分零散的银票要去兑换成大额银票之外，他还保留了一些小额零散的银票，以备急用。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仲璃在商会抽不出身，唐沐沐又倍感无聊，只好在门口看几个孩童用草枝逗蚂蚁，盯了一会便更觉得无聊。
她忽然发现一边的小巷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呼，那边聚集着很多人。唐沐沐好奇地跟过去：“什么啊……”
她用力挤开人群，往人堆缝隙里面看了看，眼前顿时一亮。
林公子好不容易对付完商会狡猾的商人走出大门，正觉得头昏眼花，随后发现门口唐沐沐正陪着两个孩童逗蚂蚁玩，每个人手上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这个时节的糖葫芦可是很贵的，孩童绝对买不起。
见他出来，唐沐沐兴奋地走上前，递上了自己手上的那串。
“只准咬一颗！”
林公子接过仅剩下三颗的糖葫芦，小心地咬下一颗。山楂又小又酸，配上少得可怜的糖稀，这也只能作为有钱人闲时消费的零食了。可她明明托自己把所有的现金换成银票了啊，哪里还有钱买这个呢？
面对他的疑惑，唐姑娘指了指一旁的小巷。
“笨蛋，这是赌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