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手里塞着个被揉了团的塑料袋,佝偻的背影逐渐颠簸消失在巷口。
清晨,青石板还是湿漉的,男人的瘪旧的布鞋被打湿了一半,每走一步便挤出渍渍的声响,像是在附和着谁家门头悬挂着的鸟笼里的鸟叫一样。
豆浆!油条!豆浆!油条!
路过的早餐点里忙碌的吆喝着!撕扯着粗声粗气的喉咙,男人抿了抿嘴,没敢撇头看。继续佝偻着背,渍渍的继续朝前,低着头挪动。偶尔不小心碰到了路人,迟缓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慌张对不起,依旧不抬头,路人撇了眼男人,僵硬的附和道,啊!没事!顺带着拍了拍自己被撞到的衣服,好像在拍粘了脏东西的珍宝一样,其实什么也没有。
男人继续低头,头发不知道被哪家的房檐水给打湿成稀稀落落的杂乱状,没了样子,不过他也没有想撩弄的意思,就只是缓慢的弯下腰扁了扁自己的裤腿角,湿湿的有些重量,走了几步一边就又掉了下来。男人佝偻的背影慢慢的更慢了,前面像是个菜市场,确切的说应该是个临时的菜品聚集地。没有菜市场的基本的地界划分,菜农们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就开始叫卖。
黄瓜!青菜睐!黄瓜!青菜睐……
废弃的菜叶子横七竖八的躺在清晨的湿漉的石板上,有的上面还印着些脚印子,一个两个……男人就只是蹲在一旁,偶尔抬头望望,菜场那边的人来人往,顾不得注意这有个蹲着的男人。
早市时间过了些,菜场的人渐渐少了起来,菜农们也三三两两的起身收拾回家,把次品杂菜叶子扔了扔拣的拣,然后挑着个扁担摇摇晃晃的离去。男人一直低着头直到最后一个菜农离去他才抬头好像能听的清人数似的。男人这才起身,起来的时候有些踉跄幸好扶住了身后的墙坯站稳了。男人左右晃动着脑袋望了望菜场左右,除了剩下的菜叶子,没有人别人了。好像这是男人才变得灵活起来,迟缓的眼珠子似乎有了着神气,在搜寻着早市遗留下的残骸,但却是男人的着战利品。脚底的渍渍声音跟着急促起来,男人打量着菜场周围的菜叶子,像是在餐馆点菜时看着菜单一样,同样是菜,不过这时这里是更大的盛宴。男人打开手里被揉的更紧实的塑料袋上面还有些星星落落的泥水星子。精心挑选着面容较好的菜叶子,皮肤滑嫩的入选,粗糙滥造者淘汰,男人来来回回的挑选着,像个威武的判官一样,不一会儿,手里的塑料袋子就满实起来,男人起身朝巷口亮处走去,又佝偻起背来。
男人提着袋子,原路返回,似乎彼时的威武又低落起来又恢复到最初的沉默和佝偻。低头不见任何人。
呦!老何,买菜回来啊!一个穿着睡衣踩着拖着的中年妇女和男人搭话,也好像是在笑。
男人抬头看了中年妇女一眼,继续佝偻着朝前走。
老何!画要是卖出去了记着请客啊!中年妇女又笑到。
男人继续没有没有回头。
阳光透亮了些,清早好像要过去了,男人提着盛宴回到了出发的地方,家里出来一个清瘦的女人。
回来了啊!女人温柔的问到。
“恩”男人胡子拉碴的嘴角有了一个明亮的弧度
颜料都调好了,你去画吧!女人走过去接下了盛宴。
“恩,今天阳光很好!”男人看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