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后半生 ——读《月亮与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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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书名

书名《月亮与六便士》是什么意思?在读的时候一直没有忘记这个书名,可是居然没有在书中看到具体的解释。

月亮似乎代表理想,它干净纯洁美好,同时月亮高高在上,是诗和远方的田野。它是不现实的、有距离的、神秘的。就好像思特里克兰德(简称”思特”)血管里对绘画的执迷,带着魔性和本能,但似乎又是天然的所在。而六便士是英国价值最低的银币,它可以买一张圆圆的饼来充饥,可以生存下去。代表现实与卑微,和月亮一样也是圆圆的、闪闪发光的。但本质却截然不同。主人公四十岁之前就是和六便士打交道的生活,后半生则是仰望月亮为此疯魔。

为什么明明是人渣却恨不起来

主人公思特40岁,有贤惠和有品位的贤妻,有一双聪明活泼的儿女,有一份稳定又不错的工作。忽然有一天,丢下几句话抛妻弃子,没有留下一个子儿,一个人到巴黎,没有交代,无情到绝情。又不是小年轻,已经40岁了,快半百了,还这么任性?家庭的担子呢?做父亲的责任呢?做丈夫的责任呢?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吗?这样毫无责任心的男人难道不是人渣吗?

思特到巴黎,穷困潦倒,有上顿没下顿,整整5年,他就穿着那套衣服,他画画,却不卖画,也卖不出去。幸亏遇到一个赏识他画作的朋友时常接济他,在他饥饿病痛濒临死亡时,朋友和妻子服侍他,可他病好后却和朋友妻混在了一起,而且还活活逼得朋友的妻子为他殉情(当然你可能会说,那是朋友妻子之故)。但是请问身边若有这样的人,您不唾弃他骂他人渣吗?

如此没有道德责任的中年男子,做着人渣干的事情,为什么却不觉得可恨?分明还有一种羡慕和敬意,是因为我普通人做不到,而他做到了吗?上段时间网上一普通教师的辞职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一个人的职业选择却轰动互联网,为什么?一百年前毛姆塑造的思特和那位普通教师,其实都是不愿被工作、俗物、现实所羁,他们不忘初心,并且能够勇敢地去追逐初心。

书中有这样一句话:“如果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弃你,那还可以挽回;如果是为了理想,那根本没有办法。”思特的老婆宁可相信老公爱上别的女人,理想有这样大的魔力吗。“理想”这个词,从小到大,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然而,一个人在说“理想”,却未必有理想,因为,有“理想”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天赋。并不是你去追逐理想,而是理想击中了你,你陷入其中,“像溺水的人必须挣扎一样”,追逐理想成为了生存的本能,不疯魔不成活。思特的一切就是为了可以画画,女人是仆人,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为他做饭为他服务,而他只管追逐自己的初心生活。

固执而专注的人都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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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像悖论,可以联想到精神病患者,他们固执而专注于一些常人不可理喻的事情,于是“偏执狂”就是他们的标签。思特同样是固执而专注的,他不为日常生活中的儿女之情,朋友之谊影响,他固执到顽固不化任凭他人的评价和批评,他无动于衷非常无赖,他从平凡温馨的家庭走出来后,并没有规划,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天才,只管自己内心里的一种渴望,他的生活一直颠沛流离,直到后来转辗到南太平洋小岛达希提,他觉得冥冥之中,这个岛屿就是他的安身之所,他固执而专注地寻找到这个岛屿,固执而专注地绘画。

固执而专注的人就是极致纯粹的人,我们活不成纯粹的人,既想要月亮装门面装高深装学问,又想要更多更多的六便士让自己享受,所以不可能纯粹。只有极致纯粹的人,才能够不顾一切去追求心中的欲望,理想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人的欲望罢了,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什么画家、丈夫、父亲、证券员等等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固执而专注于自己内心拦也拦不住的欲望。比如陶渊明,回归田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固执而专注地活在自己想活的世界里,是幸福的。

书中还写到另外一个医生,抛弃巴黎大医院医生及升职机会,也留在这个岛上,他说“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薄宁静、与世无争,这难道是糟蹋自己吗?与此相反,做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年薪一万镑,娶一位美丽的妻子,就是成功吗?我想,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他认为对社会应尽什么义务,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人生随时可以重来

思特40岁开始,为自己的梦想一往无前。后来在小岛上,他患上麻风病,眼睛瞎了,他把自己关在封闭的房间里,依旧画画,画满四周墙壁,这是他的巅峰之作,可他要求妻子毁了它。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于是在经历了空虚的前半生后,他的后半生从此不一样,他开始听从内心,追逐幻想,追求纯粹的画画人生,从此煜煜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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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译者序提到:“笔者的一位海外好友——也是一位毛姆研究者——有一次写信来却提出一个鲜为人知的解释。他在信中说:‘据毛姆说,这本小说的书名带有开玩笑的意味。有一个评论家曾说《人性的枷锁》的主人公(菲利普·嘉里)像很多青年人一样,终日仰慕月亮,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六便士银币。毛姆喜欢这个说法,就用《月亮与六便士》,作为下一本小说的书名。’”毛姆本人对此也没有具体的说明,各人按自己的理解没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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