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踏上火车那一刻,都还没有意识到,从此故乡只有冬,再无春夏秋”。——题记
从前的自己那么热切的想要离开那里,离开那个闭塞的小山村,离开那个没有繁华街灯的地方,离开除了大山还是大山的家乡。总是向往着山的那边,向往着喧闹纷扰的都市,向往着外面的一切。
只是到了今天,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离家好久好久,曾经以为最熟悉她的我,竟然觉得一切都开始陌生,不记得谁家的孩子已结婚生子,不知道家乡又多了几个新区,不认得来往某处的公交。那,是我的故乡啊,一个人外在的日子,那是我心中最深的牵挂,我是那么想回到她的怀抱,感受她的跳跃,感受她的温柔,用她的温暖抚慰我漂泊沧桑的心。
当故乡的朋友说“等你回来,我们看看能不能见见”的时候,我脱口而出的是“我回来得年底了,假期太短,哪都去不了了。”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故乡于我再无春夏秋,只有那一个礼拜的冬,甚至我都来不及好好感受她的温度,就要离开。
总是在说着,小时候过年那会我们会到处跑去挖折耳根,总是把田埂都给别人挖塌,折耳根可好吃了。说着春天的时候,家里可美了,到处都是花儿,那边坡上是一大片白色的梨花,风吹过的时候好像下雪一样美;那边全是油菜花,蜜蜂会在田里采蜜,从田边经过,轻轻一碰满手都是黄色的花粉,站在田间地头拍照很美呢,可是那个时候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说着麦田里可以做口哨的豆子,说着放学路上偷别人家的豌豆,说着在河沟里抓螃蟹,说着大家一起放牛却把牛弄丢了。
总在想着雨后冒出的竹笋,一天能窜出一大截,总是来不及吃前一天掰回家竹笋,炒着,炖着,泡成泡菜,晒成干存着,都是美味。还有竹林里的竹笋虫,抓回家,一直腿上绑根绳再栓个石头,抓着绳子一头看着虫子飞圈圈,我们管它叫推磨。还有细斑竹做的响炮,更是儿时喜爱的玩具。总在想像以前一样下河摸鱼,那时候的河里似乎有很多鱼,我却总抓不住,但一点都不妨碍我在河水中嬉闹,抓不住大鱼还能捉到小鱼,还有蝌蚪。夏天下大雨,总喜欢踩水溏,沿着水沟捕捉那些越狱的大肥鱼,没有经历过的人肯定不知道,下大雨的时候别人家池塘水溢出来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动凡心、想要周游世界的鱼,而我们就是他们的终结者。当然自家池塘里鱼也是非常美味的,虽然家人总不让去池塘边玩,最喜欢池塘里快没水的时候跑去池塘里,池水只没过脚背,手中拿着小鱼网,随手一捞,晚餐便有营养美味的鲫鱼汤,现在的鱼疗一点都比不过在池塘里走着,鱼儿乱窜撞到脚的感觉好。总在想着放学路上歇脚的草地,想着某户人家院外的李子,想着全班同学爬山的时候偷摘了别人的枇杷,想着去河边捡几块好看的石头。
总是梦见那满山的野花,春天一架一架的刺花,总能勾去我的魂魄,红色的花朵大,摘回家插在水瓶里,插在院子边的花盆里,总不忘去浇水。掉在地上的花瓣都不会放过,通通捡回家,每本书里都夹满了花瓣,舍不得丢掉,总是每一页都放上好几片花瓣,最后花瓣烂了书都霉了。白色的花朵小,却香飘万里,那时候总喜欢在一架白色刺花前歇脚,总找不到保存那香味的办法。总是梦见自己站在花架下,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头发上、书包上落满了花瓣。总是梦见那洁白的野百合,初夏的季节,正是野百合盛开的季节,那个在上学放学路上总帮我摘百合的男孩,奶奶干活回家总会拿回大把的百合,下雨天和哥哥妹妹漫山遍野摘百合,就算摔倒了,手却举得高高的,生怕摔坏了手中的百合。这季节每个屋里都会放上两瓶百合,就算没有人住的屋子里也会摆上百合,没有美丽的花瓶,啤酒瓶就是最好的花瓶。可是,到最后,每一朵花都逃不过被我吃掉的命运,花朵即将枯萎的时候,我们会收集所有的花瓣,奶奶会给我们做美味的百合花馅饼,对我们而言,那是天堂的美食。总是梦见山里的八月瓜熟了,梦见姑姑回家又带了在回家路上捡的蘑菇,梦见表哥带着我们去稻田里抓黄鳝,梦见爸爸抓回家的野兔,还有被我养死的锦鸡。
只是,记忆只是记忆,我已多少年没有经历这些美好,我多怀念站在樱桃树上张嘴就能吃到甜甜的樱桃,怀念现在院子边的石栏杆上摘下一串串葡萄,怀念柑橘花香,怀念路边的的栗子。总是觉得外面的水果不如家里的味道好,曾经家里有的果蔬,现在在外面都不再喜欢吃,每次吃着都觉得味道不对。记忆里还是牢牢记着家里水果的味道,樱桃,枇杷,桃子,李子,梨子,苹果,橘子,橙子,柿子,杏子,猕猴桃,柚子,葡萄,栗子,核桃,每一种都有它独特的味道。现在只能每年冬天回家尝尝家人存下的雪梨,尝尝种植园里种出的红心果,再也找不到自己爬树摘水果的乐趣,再也找不到自己挑选美味的快乐。
故乡,于我,只有冬。我很怕有一天,我结婚了,嫁人了,连这短暂的冬天都失去了。如果可以选择,我想回到故乡,我想拥有故乡的春夏秋冬,我想拥有故乡的每一天,哪怕那你没有无线,没有繁华。我愿推开窗就能看到远处的青山,我愿打开门就能闻到隐隐幽香,我愿走出家就能摘到新鲜的瓜果,我愿伴着朝霞而出,伴着夕阳而归。
故乡于我,再无春夏秋,故乡,却永远是我心中最深的牵挂!你可愿与我一同去我的故乡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