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二十年中,我遇到了两次,“可是你没有”,只要听到这五个字,就感触万分。
一个是小学时期的朋友,一个是一次偶然的搜索。
犹记得,高中时看到一次好友提醒,在看到名字的一瞬间,就很有“感触”,有感动也有抵触。因为她是我小学时候唯一的朋友。在我的回忆中,我崇拜过她,嫉妒过她,羡慕过她,讨厌过她,还憎恨过他。在她给我发来QQ好友之前的状态,我依然在憎恨着她。因为一辆车,因为一次泪。她在QQ发给了我时隔两三年的第一条信息,一张图,关于一首诗。因为这首诗,我当时瞬间潸然泪下。
这首诗叫《可是你没有》,关于这首诗的出处:一个普通的美国家庭,母女相依为命,女儿的父亲在女儿4岁时应征入伍去了越南,不幸阵亡。母亲一直活到了80岁都没有再嫁。母亲去世后,女儿在整理母亲的东西时,发现了一首母亲亲手写的诗,题目就叫《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我借了你的新车
而我却撞凹了它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拖你去海滩,你说天会下雨,结果真的下了
我以为你会说,我告诉过你啦
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在你新刷的地毯上吐了满地的草莓饼
我以为你会厌恶我
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向所有的男子挑逗
来引你嫉妒
可是你没有
记得那一次
我忘记告诉你
那个舞会是穿礼服的,而你只穿牛仔裤到场
我以为你必然放弃我了
可是你没有
是的,有许多许多的事你全都没有做
而你容忍我、钟爱我、保护我
当你从越南回来
有许多许多的事,我要回报你
可是你没有
小学毕业时,有一次我去找她玩,骑着我从两年钱买的新车。出于朋友间的友谊,我把车子借给她骑。她带着她的邻居家的小弟弟,骑着我的车子走了。嗯,刚开始还挺欢乐的,她骑着车子,我追着车子跟着跑。跑的很累很累,她加速了,然后我拼命的追,她骑着不见了,我追着追着就掉起了眼泪,伴着现在的愤怒委屈以及以往的不甘。
什么时候遇到她的呢?好像是四年级呀,她是班里的转校生,我是成绩刚开始突飞猛进的沉默独行侠。想想,还真不知道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但是就成了一个很好的无话不谈的朋友。我觉得我们是如此的相似,我们都喜欢画画,我们都知道对方的秘密,都是运动会上的健将,都知道对方的缺点,我们有一样的喜好,我们一起分享秘密,总是做着一样的行为,抱着一样的态度。我觉得我们是如此合拍,如此的……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好像是,因为她变得活跃的我,又有了一两个能说上话的朋友,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当那些人作朋友看的。她也和我们的同学混熟了,身边有了很多的朋友。我总是习惯性的去往她的桌子那边儿看,可是她的桌子总围了一群人,我连插都插不进去。我知道我依赖她,但我就是一个胆小鬼,我不敢主动的去找她,我总是相信她会来找我,我在等她来,可是她没有。我就想着,就这样掰了吧,可是在我想掰的时候,她却又来了。在她来的时候,她笑着说话的时候,好像什么情绪都被抚平了,什么负面情绪都忘了,回应着她。我知道她不喜欢一些人,可是那些人对我来说却也不怎么不好。她勒令我不要接触她们,可是我啊,在她们向我来搭话时,我就根本拒绝不了。因为我在很久之前就是一个没人搭话的孩子,别人跟我说话,我都会兴奋上老半天。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根刺,但是我们谁都不说,我们之间的话少了。她画画很好看,这令我很羡慕。我的画也常被夸,我感觉我和她是一样的。可是啊,美术老师要教我们画画,却特殊对待了她,我画着画着,画了很久,老师却连看都没有看。大概那时候我就是在嫉妒吧,于是,各种比较开始了。她被选为田径队,可比她跑得快的我,在运动会上,因为是连着跑了好几个项目,所以成绩下跌,没被选上。面对她训练的时候,我还是特别高兴的给她加油,然后等着她训练结束。可是有时候,看到她穿着钉子鞋在田径场上跑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教学楼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后呢?发现了她的某个秘密,我嘴上安慰她,实际上,心里在想,你和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你,相差越来越大。当我付出比你更多的努力的时候学英语可你英语考的比我高的时候,我嫉妒。当你有副我一直想要的羽毛球时候,我嫉妒。我觉得我们之间只有嫉妒啊,可是在一起的时候又像是被洗脑一样的,什么都忘掉了。
直到那辆自行车,直到那一次流泪,我哭着在路上走,想着,那是我的车呀,你把它摔坏了,我跑的很累,可是你一点儿都不慢下来。第一次,在她来我面前的时候,我吞咽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不想理她了,我撒谎,说我错过了搬家,其实这的确是我因为要搬家最后一次找她,但并没有开始搬。她说她找人修,我狠狠地说不用了,我再也不骑了,再也不想围着你转了,想起了很多,许多委屈涌上心头,我以为你没听懂我的疏离,审视你歉疚的表情。之后说,我要回家,转身骑走的一瞬间眼泪就模糊了,当时以为是委屈,长大了才知道,根本就不是。我骑着车,脚踏板歪的厉害,根本骑不直,哭的泪哗哗。回家的时候,把车上撞歪的板子拆下来,害怕母亲的责骂,下定决心忘记她。过了几天,我就搬走了,车子没扔,我抬着歪了的自行车上车,感觉心上,很沉重,可我已经不再流泪了。等到高中时,鬼使神差地骑着这个脚踏板都歪了的自行车,可是对于那个人,只当是陌路。
当看到她的好友申请,我都在想,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好意思加我,直到她发了那首诗,第一句,就让我泪奔。
记得那一次我借了你的新车
而我却撞凹了它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可是你没有
我觉得我想不起来了,想不起那份委屈,那份可笑的嫉妒。在她邀请我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去了。说实话,她变化好大,我也是,她瘦了,我却吃成小胖子,她安静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叽叽喳喳,我依然沉默,初中三年,一直不说话,高中,变得健谈了,可是,在她面前,还是很沉默。她学习不太好,但是,她一直在坚持她的喜好,一个我自己都放弃的喜好,依然,耀眼,依然,佩服。话很少,不知道说什么,想亲近,可是有隔膜。再然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大,我们关系平平,只是,小学同学而已,只是一段谈资,不过,有点遗憾罢了。
现在大学生的我,国庆第一天,忽然想起这首诗,想起这个人,想搜一下全诗,却意外的看到了另一首。
《南方都市报》首席记者过国亮,罹患肝癌晚期4月13日凌晨去世,年仅32岁,他太太的一首诗《可是你没有》,平淡无奇却写满撕心的不舍,感人泪下……
《可是你没有》
——过国亮妻汪雯写于4.13
10年前,我们在珠海相识,
我大你5岁,
我以为你一定不会喜欢我,
可是,你没有
你说,你显老,跟我正相衬
8年前,我们一起住在北岭
一起骑单车四处觅食,一起遛狗
我们的父母都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以为你一定会放弃
可是,你没有
你说,以后是我们生活在一起
7年前,我们买了套小房子
是你喜欢的小复式,还有你喜欢的大阳台
我以为你会在房产证上写我们俩的名字
可是,你没有
你说,有我一个人的就够了
4年前,家里多了个小小人
偶尔我会忽略了你,你抗议了多次
我以为你会出去烂滚
可是,你没有
你却把工资卡都交到我手里
2年前,我们买了新车子
车刚到手就被我撞得面目全非
我以为你一定会责怪我
可是,你没有
你安慰我说只要人没事
1年前,报社组织去泰国
你要我去散心,自己留下带孩子
我以为未来你可以带我和不哥再去
可是,你没有
大年30夜,确诊后的你抱着不哥看烟火
你说你好想看着不哥长大,娶妻生子
我以为你至少能陪我们过完马年
可是,你没有
上周六,我们坐船从香港返回
你还想帮我背行李,对我说,别哭,还在呢
我以为下周你还能让我陪你再去复查
可是,你没有
昨天晚上,你离开我和不哥第一天
生前昏迷,未能留下只言片语
我以为你会让我梦到你,叮嘱种种事宜
可是,你没有。
怎么办?我又想起了你。我想重修于好,我想牵上我们的缘,可是,我们人在两边,我不熟悉你了,你也不熟悉我了,我们有距离,我们,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