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嘛,辛苦了一年,谁都盼着回家和家人团聚,钱是很重要,那也没有亲情重要。”那人接过钱,点了数,张口和赵如果说了几句笑话,临走时祝他一路顺风。
赵如果揣着这两张票,如获至宝,一手紧紧捂着口袋,生怕它们长了翅膀飞掉。到S省的临客列车,全程需要行驶48个小时,他屈指一算,等他到家时,正好大年初一。他舒了口气,在回去的公交车上闭目养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感到很幸福,同时也突然发觉,自己原来是这么容易满足。
为了庆祝赵如果顺利买到车票,苏小爱准备了一桌酒菜。赵如果心情大好,自斟自饮,苏小爱不会喝酒,倒了半杯雪碧,两人在同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话也不多,屋里的空气沉闷乏味。
“你怎么不说话?”
“有酒有菜,说什么话?”
“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话啊。”
“你又不喝酒,我哪里来的话说?”
苏小爱倒掉了杯中的雪碧,往里面倒了一点白酒:“我没喝过,我试试看能不能喝,要是不能喝你别怪我。”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烈酒入喉,辣得她直咳嗽。赵如果见她呛得满脸通红,问她到底行不行。她半天缓过气来,拍着胸口,夹了一口菜吃下去,坚持说:“还可以。”
赵如果端起酒杯要敬她酒:“苏小爱,我敬你。我已经向老板请了假,今年春节我带你回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
苏小爱认真地看着他,摇着头说:“不,我不要这个名,我只负责帮你回家敷衍你妈妈。”
“苏小爱,我几次相亲失败都是因为你,所以你应该负这个责任。”
“我先声明,能帮的我尽量帮你,我身上有这个病,到你家后,你应该凡事有个分寸。”
“苏小爱,你把我赵如果当成什么人了?即便是你没有这个病,我也不会仗着在自己的地盘上,强人所难。我做这些全是为了哄我妈开心,我赵如果虽然没能出人头地,但是也不至于饥不择食,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我到现在还相信爱情。”
“那就好。”
“你放心,你帮我过了这一关,我会在金钱上补偿你的,就当是我出钱租你。”
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赵如果心情激动,白天总计划着回家的日程安排,寻思着给爸妈买的礼物,晚上一睡着就梦见坐火车,但是总是不顺利,不是车票丢了就是火车只顾响但是就是不开动。
他自己新买了一套西装,给爸爸买了一件羊毛衫,给妈妈买了一条围巾和一顶羊毛线帽,买了一些N市的特产,买了治爸爸头痛病的西药,买了治妈妈风湿病的贴膏,大大小小零零碎碎装了满满一大箱子。他还嫌不够,再买了两只大蛇皮口袋,把王小飞搬走时留下的几口锅,两床棉被,自己穿旧了的几件棉衣,一股脑塞了进去,准备一起带回去。
他收拾着大件,苏小爱帮他准备着小件,她去小商品市场进货时,总是留心给他捎回来一些小礼物。针线包,樟脑球,发夹,头花,银耳环,玉镯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苏小爱全心全意地帮他准备着一切,使他省心不少。零钱,火车上的吃食,可以折叠的马扎,充满电的两块手机电池…..,这些出门前必须准备好的东西,在他想到的时候,苏小爱已经帮他做好了。
尽管做了充分的准备,出门当天,还是麻烦不断。
出发的当天,他们一人拖着一只行李箱,背上背着一只超大的蛇皮口袋,走在行人中间,被不停地绊得东倒西歪,不多久就浑身冒汗,苦不堪言。
平日里半个小时的车程,这天由于半路上农民工讨薪赌道,公交车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等他们赶到火车站时,他们所乘坐的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
赵如果急得直跳,拉着箱子背着袋子通过安检后拼命往检票口跑,等他火急火燎地到了检票口,回头一看发觉苏小爱跟丢了。眼看还有十五分钟就停止检票,他硬着头皮拖着箱子又往回跑去找苏小爱。原来她在过安检时被检查出蛇皮口袋里有一把菜刀,于是工作人员把袋子扣下来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找那把菜刀。菜刀找出来后,工作人员催着她赶快把东西装回去再过一次安检。瘦弱的苏小爱一个人反复折腾着这只超大的蛇皮袋,累得满头大汗,急得直哭。赵如果过来大声训她为什么这么慢,车子再过十分钟就要停止检票了,说着拖着地上的蛇皮口袋拼命往检票口飞奔。
检票后他们拖着行李跑向站台,赵如果只顾自己往前跑,苏小爱一个人伺候着一只箱沉重的箱子和一只大口袋,累得手脚发软,喘着大气朝他挥手,让他等一等。
“我跑不动了。”
她停下了脚步,决定喘口气再跑,不料被从身后急急忙忙冲过来的一个背着大包的农民工撞倒。农民工嘴里叼着一张火车票,像运动员一样矫健地冲向终点。
赵如果回头见苏小爱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双手撑着地面像爬起来。她摔得不轻,就连爬起来都很吃力。他不顾一切地放下手中的行李,朝她跑过去,将她扶起:“苏小爱,你没事吧。”
苏小爱紧咬着牙,双手抚着自己的膝盖:“我没事,快上车去吧,不然要迟到了。”他帮苏小爱把行李拖到车门口去,这时站台上已经没有乘客,站在车门口检票的乘务员催他们加快速度。
他苏小爱和她的行李送上了车,然后回头去搬自己的。他心里着急,手上使劲地拖着箱子和袋子往前狂奔,突然听到嘭地一声,蛇皮口袋被拉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这时站台上的铃声急促地想起,乘务员已经收起了号牌走进了车厢,赵如果急得直哭,把箱子放在一边,连滚带爬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