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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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的家在北方的农村,我从小就生活在姥姥家,是姥姥一手把我养育成人。

        在我的认知里,姥姥的家就象姥爷的胸怀:方正、宽大、敞亮。

        北方平原村庄的房子大都是几间座北朝南的正房带个院子。这里长年干旱,大多户人家的院子里都种着几棵枣树。

        姥姥的家座落在村子里最开阔的临街中心,两扇木制院门宽大而厚重,穿过大门前的一条街,与对面临村相隔的是一片空旷的池塘。

        我最喜欢这里的夏天,只有汛期的雨水才能填满池塘,给贫乏的乡村生活带来一道风景,尤其是成了孩子们常去的乐园。

        午休的时候,在姥姥家的门楼下面,地上铺上张草席,摆上个地桌,沏上壶未名茶,亦或是席地而座,亦或是慵懒地躺下,当微风抚掠过水面吹过来,过堂风从头穿进我的身体,再从脚心钻出去把身体过滤个遍, 那感觉真叫个“爽 ”。

        响午过后, 将要出工的乡亲们扛着锄头、背着筐,牵着牛、马,惺惺稀稀地都从此经过,脸熟的、未曾谋过面的,大多都叫不上来名子,却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大热天,歇会儿再走吧!”他们也都象自家人一样,把手里的家什、牲口随意地往当街旁一靠、地楔子上一栓,就地停到门楼下,或坐着、或蹲着、或站着,喝上一碗水,聊上两句话,抽上几口旱烟,不一会儿大家都成了熟客,象阿庆嫂的茶馆,只是用不着对来人设防。

        他们都是质朴、憨厚的农民,在此繁衍生息, 一代、一代……

        接近黄昏的时候, 小孩子们放学了,门前的池塘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小子们赤裸着光溜溜的身子下饺子似地扑通、扑通跳下去,泡在里面,相互喊叫着打水仗,把水塘搅个底朝天。等到日暮黄昏,家家户户的烟囟冒起了袅袅炊烟,孩子们家的大人们都纷纷跑过来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而孩子们每次都是兴致不消,非得等大人们喊破了嗓子,嚷着、骂着再爬出来被大人们拧着耳朵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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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塘到姥姥家也就50米的距离,每到雨季,那里积水最深处也有2、3米。这儿也是我常去玩耍的地方,就象鲁迅在百草园里渡过的童年快乐时光。

        在池塘边逗逗水里的鱼、虾、虫、草;躺在草丛里听听水边树上的蝉鸣;趴在地上与树洞边爬进爬出的蚂蚁嬉戏;有时爬上树丫扯上几枝柳条,都能让我玩儿的不亦乐乎。

        然而,小孩子独自在池塘边戏水也是件危险的事情,大人们总是把自家孩子管的很紧,而对于我来说这也是姥姥最担心的,因为我总是不听话,从家门口一抬脚就过去了便常常背着她独自溜去。

        一个夏日的中午,天热难耐,知了叫得嗓子都干得冒烟跑了调,我和姥姥、小姨她们都躺在门楼下休息,看看身边的她们都睡着了,便爬起来又一次独自偷偷地跑到了池塘。

        终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掉了进去……

        就在我沉下的瞬间,被恰巧路过的一个好心人给救了起来,大中午池塘边一个人也没有,救起我的人在池塘边大声地喊着:“快来人啊,谁家的孩子掉水里了……”。

        最先惊醒的是离池塘最近的姥姥家。全家人都跑了过来,姥姥还没看到我就哭天怆地的喊我的名子。

        当我睁开眼晴的时候,看到我躺在姥姥的怀里,而姥姥又被姨姨她们搀扶着围着我,姥姥早已泣不成声……

        我一直以为姥姥是个坚强的农村女性,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真的在我的童年时对我在年幼的心灵上是个震荡。

        我真是害怕了……

        后来,我再也没有独自去过那里。

        后来,姥姥更加疼爱我了,她经常说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也是一个福大、命大的孩子。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也经常想起落水的事情,但百思不解地是当时落水的瞬间和被救起是如此的无缝巧合。我只能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因为只有上天才能做到这样精准、缜密的安排,分秒无差,否则,一条小生命稍纵即逝;我也相信,它是上天对我单薄生命进行的一次考验,虽然脆弱,但亦顽强;我更相信在幼小的时候能经受住这样的磨难,在今后的人生长路中一定能经得起风风雨雨的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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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位救我的陌生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恩人,我虽然没有机会当面去感谢他,甚至不知道他姓字名谁、身处何方,但我相信,我们是有缘人,在茫茫人海中,我们也一定在以后的某一天、某一个地方,以另外的身份相遇在一起。我也在这里默默地祝福他,好人一生平安。

        故乡,不仅无私地养育了我,更慷慨地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是我生命的家园,是我永远眷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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