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恋你十年，未曾改变（六十六）
华灯初上，夜生活也掀开了大幕的一角，我坐在略有些嘈杂的酒吧里看着舞池中随性地摆动着年轻躯体的男女，他们，或许会在更晚的时候，以另一种更为坦诚的方式与一个陌生人纠缠在一起，那是灼热和撩人的痴缠，是欲望和需求的缱绻……
杜嘉绕过一大群被荷尔蒙催化过的疯狂的人群向我走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便装：上身是一件被舞池的灯光照射出绚丽色彩的米白色套头卫衣，裤子就是普通的收腿运动裤，脚上是一双打眼一看就知道是限量版的球鞋。这么多年过去了，杜嘉依然喜欢运动舒适的装扮，看起来也比我年轻好几岁。
“喝点什么？”
待他坐定，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whiskey！”
不一会儿，酒保就把两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放在了我俩面前。
“其实咱俩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我但笑不语。的确，警察是不能在公共场合饮酒的，如果被举报，我们俩肯定工作不保，就算没有穿制服，也不应该出来喝酒。
杜嘉说完便“噗哧”一笑，喝了一口酒，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怎么了？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儿，是不是跟你那个小男朋友吵架了？”
“杜嘉，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哟，你真考住我了，我想想哈……大一的时候是第一次见面，到大四为止四年……你在国外呆了三年……工作三年……十年了！前前后后，整十年了！那咱俩得干一个，走你！”
说着杜嘉就要跟我碰杯。
我轻轻地扶住他的手，把他抬起的酒杯轻轻按下。
“不着急干杯，杜嘉，咱们俩认识十年了，我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怂人吧？”
“当然不是！张月，你到底怎么了？”
杜嘉流露出关切的深情，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朝我的方向凑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急切地问询。
我的心跳突然有些加速，原来这么多年过去，我对杜嘉当初那种心动依然留有余温，连我自己都惊讶。
“十多年了，我累了。”
“那就分！这次我不知道你们又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如果恋爱不能给彼此带来欢愉反而让两个人都活在痛苦里，那么这样的感情就算再深刻也不是爱情。张月，这么些年你和王坤拉锯、坚持，但是我知道，你过得并不快乐，朝不保夕的感情想想都觉得辛酸！”
说完，杜嘉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招来酒保续杯。
我用手摩挲着微微有些“出汗”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被灯光映射出光怪陆离的神色，手边一大滴空气凝结的水珠沿着杯壁落下，像极了哭泣时的眼泪。
“朝不保夕……”我默默地重复着玩味着这个词语。是啊，朝不保夕，难道同志之间的感情始终逃不过这四个字的魔咒么？我和坤坚持了这么多年，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在旁人看来，能够走到今天确实不容易。但杜嘉的一句话似乎将我们这些年最珍贵的情感一下子打出原形，似乎此刻“朝不保夕”的同义词还有“苟延残喘”和“捉襟见肘”。
“你要是实在想不开就别想了，今天哥们儿陪你喝酒，一醉方休！来来来，走一个！”
杜嘉看着一直魂不守舍的我想要撇开我的注意力，于是想要劝我喝点酒放松一下。
“杜嘉！”
我身体向前一探，投进了杜嘉的怀里。显然他愣了一下，我从他身体的僵硬程度能够感受到他的意外和无助。他张着两只手无处安放，其中一只手还举着半杯威士忌。我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虽然说这个时候哭很不男人，但我还是忍不住嚎啕起来，反正杜嘉的肩膀和周围的音乐也会掩盖掉我的尴尬。
“张月，张月……你……你没事儿吧？”
杜嘉放下手中的酒，开始轻轻地抚摸我的背。这个时候我需要一个人来支撑我千疮百孔的心，而杜嘉和从前一样，在我和坤的感情一次次溅起血花的时候无条件地安慰我，照顾我，给我一种在坤那里得不到的关爱。无论是半夜陪我出来喝酒还是打光电话费的长途煲粥，杜嘉永远不会计较听我倒了多少垃圾。
“这就是你就算了，要是别人我早就动手打人了，别把你的鼻涕流在我衣服上！”
贴心的酒保拿了一盒纸巾过来，似乎我怪异的行为影响了周围欢乐的气氛，于是我从杜嘉怀里起来，伸手抽出几张纸巾将眼泪鼻涕一起擦得干干净净。
“真该带着执法记录仪来！录完发网上去，看你以后跟嫌疑人怎么抖威风！”
我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慢点儿，别急。”
我听从了杜嘉一醉方休的提议，随着酒吧里的音乐，我放纵了自己的身体。当然也把明天一早去火车站接我父亲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照进卧室的阳光刺醒，睁开双眼，周围全是陌生的陈设，我的惊慌一同俗套偶像剧里与男人酒后烂醉又有被侵犯妄想症的女主一样，掀开被子的瞬间我还是有了些许安慰——我的内裤还在。看着陌生的一切，我尽力地在脑中搜索昨晚发生的一切，然而我的记忆力只有舞池里的狂乱摇摆还有烈酒入喉时的凛冽和绝望。
就在我混混沌沌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张月，赶紧起床洗澡出门，伯父我已经接到了，我把他送到你家，我只请了三个小时的假，你赶紧的啊！”
还没等我答话，电话就被杜嘉挂断了。我这才想起今天要带着我爸去参加坤妈的丧礼，于是不敢耽误马上起床。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