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第二季第二集《白熊》,一开场就上演一场逃亡的戏码:
女主在醒来之后,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个屋子里,一片模糊的回忆中,只记得一个叫“白熊”的代号,并且一张黑人小女孩的照片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她以为是她女儿。
突然,两个手持凶器的蒙面人闯门而入,来势汹汹地找她麻烦。她仓皇而逃,想要向周围的人求助。但他们不仅离得远远的,还饶有兴味地端着手机拍着她被追杀的过程。女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心帮助她的女人,从她口中得知这些人都被控制了。
根据脑里的记忆碎片,女主坚信“白熊”一定和她女儿有关,在得知有个叫“白熊”的地方后,她和那个好心女赶往目的地,期间经历了几次生死搏斗。最后,只剩下她和歹徒周旋,她又惊又怕,为了自保她摁下猎枪的扳机,但枪口喷出的却是礼花。一瞬间,一道幕布拉开,这一切竟然都是表演,面前的观众欢呼着,为“正义再一次愚弄了罪恶”而得意。她被按在审判椅子,与她并肩作战的好心女并没有死去,向她投以冷漠鄙视的眼神。
事情真相是:女主托尼协同男友绑架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并将她残忍杀害,在小女孩死前还给她录像,白熊是小女孩临死前手中的玩具。他们残忍的做法激怒了群众,很多人觉得她死不足惜。于是,就有了一个“白熊正义公园”,每一天,托尼都会被电击脑部,在痛苦中失忆,然后在游客的镜头中经历着被追杀的恐惧,得知真相之后,在惊恐与绝望中迎接游客的唾骂与诅咒。一天的表演结束后,她继续被电击得昏厥,失忆,周而复始……
残忍杀害一个六岁小女孩,这样的行为固然可恨,但一群人冷漠围观着一个人的歇斯底里与绝望,这样的行为同样让人不寒而栗。当惩罚罪恶成为一种表演,正义成为一种可牟取利益的产品,这样的善是否早已变质?
这让我联想起民国时期一桩当时轰动全国的案件,施剑翘刺杀案。施剑翘为报父仇,潜伏十年,最终亲手开枪打死名震一时的大军阀孙传芳。消息一经散出,不少媒体大书特书,将其标榜为忠烈孝女、“民国第一侠女”,以此为故事原型的广播剧、小说一时间也层出不穷,引起一番购买热潮。
在一股侠女的风潮中,甚至社会主流上也支持施剑翘为报父仇天经地义,呼吁法庭无罪释放。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施剑翘无罪的形势,这离不开舆论的力量,同时也有施剑翘自身的努力。根据《施剑翘复仇案》([美] 林郁沁,江苏人民出版社)所述,施剑翘在事发之后,积极参与演讲与媒体采访,并且因自小精通诗文,是不折不扣的才女,几年来写下的一些立志复仇的诗作经由报社转载,也很好地获得群众共鸣。
施剑翘的正面被无限放大,一些事实却因此失真。比如,媒体标榜的施剑翘“弱女子”形象就不符合实际。当时施剑翘的堂哥、前夫、弟弟都在军队中身居要职,并且叔叔施从云与冯玉祥有革命交情,施家有足够的政治资本。相反孙传芳没落后树倒猢狲散,他也拒绝子女涉足政界。此外,孙传芳年轻时有留学日本的经历,因当时中日关系紧张,被不少人翻起旧帐,斥为“汉奸”。实际情况是,他再三拒绝了他的老师冈村宁次让他担任日伪政府总统的邀请。
晚年的孙传芳以居士的身份皈依佛教,在寺庙修行的时候被恰巧遇到的施剑翘开枪打死。回想血溅佛堂的场面,对于当时的人来说,估计不会有不寒而栗的的不安感,不会有恻隐之心的追问,只会觉得是正义在佛祖面前的一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