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在《我的母亲》中写到:“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母。”
这当然是胡适自谦的说法。事实上,胡适对人的和气脾气,是得到大家一致公认的。
著名学者张中行曾这样评价胡适的为人:在当时的北京大学,交游之广,朋友之多,他是第一位。是天性使然还是有所为而然,这要留给历史学家兼心理学家去研究;专从现象方面说,大家都觉得,他最和易近人。即使是学生,去找他,他也是口称某先生,满面堆笑,如果是到他的私宅,坐在客厅里高谈阔论,过时不走,他也绝不会下逐客令。
梁实秋先生也说:胡先生,和其他的伟大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温而厉”是最好的形容。我从未见过他大发雷霆或盛气凌人。他对待年轻、属下、仆人,永远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就是在遭到挫折侮辱的时候,他也不失其常。“其心休休然,其如有容。”
而胡适与鲁迅的交往,恰好证实了这一点。
一开始,对于《新青年》时期的胡适,鲁迅持肯定态度。在读了胡适关于白话文的论着后,鲁迅更赞其“警辟之至,大快人心!”他们之间曾有过一段比较亲蜜的交任。
后来,由于政见不同和所站立场不一样,胡适与鲁迅的思想逐渐产生隔阂。
从1920年代中后期到1930年代中期,鲁迅对胡适成见日深,写了不少讽刺、批评胡的文章。连原先捧作“警辟之至”的《白话文化史》,后来都指为“也不见得好”了。
而胡适对鲁迅及其他的左翼作家的抨击以至谩骂,则非常大度,以“老僧不见不闻”的淡定,不气,不急,不理会。迄今为止未见胡适回骂鲁迅的文字。
当鲁迅遭到无端谩骂、人身攻击时,胡适还为鲁迅辩诬、主持公道。
1936年11月,苏雪林致信胡适,对鲁迅大肆攻击。她说鲁迅“心理完全病态”,“人格卑污”,“简直连起码的‘人’的资格还够不着”。胡适复信,告诫苏雪林“不必攻击其私人行为”,批评她用“衣冠败类”、“奸恶小人”等字句“尤不成话”。
对鲁迅在文学上的成就,胡适一直是推崇备至的,他在《五十年来之中国文学》中,总结五四白话文学的成绩,称“成绩最大的却是一位托名‘鲁迅’的。他的短篇小说,从四年前的《狂人日记》到最近的《阿Q正传》,虽然不多,差不多没有不好的”。
“投之以怨,报之以礼”,胡适能做到这一点,不单单是脾气随和,更是一种谦谦君子的气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