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端午节,小雨
那是一种能用视觉触及的苍凉和破败,“蕉叶遍枯,垂柳无绿”,本是信手涂鸦,不想一语成谶。
青草长满了那条你熟悉的小路,脑海中不自主响起许久不曾听见的除草机的声音,那个长期存在于男孩子们言语中的老人不见了。
不知名的绿植布满了你熟悉的湖面,你开始想念那些体格很小速度很快的游鱼,那些被保安大叔驱散的捉蝌蚪的小孩儿不见了。
你的宿舍空无一人,你的食堂人去楼空。
她还记得那几株芭蕉,它还长在那儿,石凳也在,可你总觉得少些什么。
你在找那棵柳树,它就在湖边,它长高了,接住更多的雨,你总觉得它以前不在这个位置,可能是你记错了。
你问她记不记得在那片草地里摘过什么植物,她不记得叫什么,她只记得你们把里面的豆子弄出来,可以吹得很响,可是她不会。它叫马豌豆。
她给你指了指许愿树的位置,你也记得。你问她有没有许什么愿望,她说没有,以前不好意思写他的名字。你也没有写过。
你们走上那条靠近铁栅栏的小路,路旁有一排大树,风吹得心形的树叶簌簌地响。你试图给地下的叶子拍张照,她用手捡开碍眼的零食口袋。你说你也有一片发黄的叶子,躺在你的《现代汉语词典》里。你们都记得这条路上的那些人。
你们走在看得见水泥地的塑胶操场上,人工草坪还是那么绿。她记得你们在哪里拍过照,你记得她们在哪里练习过接力跑。主席台旁的石梯上,你们透过那扇玻璃,看见过顶着棉被打麻将的XXX。
站在乒乓台旁,你又开始重复回忆初中一年级陪她站在这里的那个上午。那天风很大,有点冷,她等的人没有出现。
站在篮球场边,本想好好感受,你却只记得另一张照片里出现在这里的穿着格子衫的老友。你实在不熟悉这个角度,还是那个在3楼或4楼的窗口让你觉得更自在。
教学楼里,你还记得二楼那个教室,老师曾戏言它唯一的好处是离卫生间近。你总梦到那个走廊,现在那里很乱,今天也没有太阳,你还原不了那个“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的“梦幻般的开局”。
你们走在六楼,被你擦得很干净的瓷砖现在满是灰尘。你们的教室当然还在,只是现在觉得它好小,这么小个地方,容下了四十多个人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梦想。你学着老师站在窗边向里望,折磨了你一年的连体木质桌椅现在换成了你从前羡慕的单人桌椅,椅子倒放在桌上,除了灰尘,还是灰尘。你走到旁边那个后门处,什么也没有。
她站在正对面那个教室外,从前也这样,她老爱朝里面瞧一眼。她说隔壁教室的红色横幅和三年前一样,言语里一片平静。
走下楼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和从前不一样。今天居然有人上课,估计是那群等着中考的小孩儿。他们好奇地瞧着站在楼梯上的你们,你们对着这群鲜肉也颇感压力。你站在楼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教室看你。
用一个小时走完那些走了六年的路,些许伤感,些许留念。她将此称作“梦里不知身是客”,你却想到那句“犹是春闺梦里人”。
风雨江山之外,长存万不得已之情。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如果你们愿意,也能将此称之为——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