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汽车,呼啸的北风就像刀割一样吹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沟壑间既是时间的故事也是岁月的沧桑。他竖起了风衣的领子,看着远处白茫茫的雪,一种忧郁的美油然而生。等下一下,这是我么,这明明是高仓健啊!我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拉着皮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远方。文学和生活之间差了一件风衣、一场大雪和一个一米八的身高。
眼前的这条路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以前是泥土路,后来是柏油路,现在是水泥路。但无论什么路,都是坑坑洼洼、破破烂烂。路旁的树是小时候种下的,也变得郁郁葱葱了,估计过两年就要被砍掉变成家具了。今年的冬天没看到雪,对于一个东北的孩子来讲,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每次过年回老家,其中的一个心愿就是看一眼家乡的大雪。远处突然闪现出了一个人影,戴着头巾,走路一瘸一拐,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向我慢慢的走过来。没看清脸,但我知道那是我妈。此时我想哭,但是忍住了。走近了看清了,我笑着说:“妈,这腿咋瘸了?” 母亲说:“没事,滑膜炎,慢点走就好了!” 鼻子酸酸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刚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酒味。老爹、大哥、小叔、三叔、二叔正酣畅淋漓、举杯畅饮。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简单招呼了一遍,我就到另一个房间收拾行李。期间亲戚们不断招呼我过去喝酒。我觉得今天这顿酒在所难免了,好吧,大丈夫难免一死,或重于泰山,或重于其他山。我先盛了一碗米饭,垫垫肚子、顺便拖延下时间。
小叔说:“一年没见了,咱爷俩不整点儿”
我说:“行,叔等我一会儿,我先吃点米饭,有点饿。”
大哥说:“我是不是你哥!”
我说是:“是!”
“是不是得喝点!”
“好,我先吃点米饭,有点饿!”我说。
他们喝着,我吃着。白米饭搭配母亲做的红烧鲤鱼,多么美妙,为什么要让喝酒呢,聊聊天多好啊。酒精带给人的快乐,我始终不理解。
二叔说:“北京的米饭是不是15快一碗,你几年没吃米饭了。”
大哥说:“你这一碗米饭都吃没了,还让我等啊,是不是不跟我喝了,我是不是你哥!”
缓兵之计失效,看着几个人醉醺醺的,我觉得有必要提杯酒助助兴,毕竟爹在旁边坐着呢,不能给爹丢脸,虽然我知道大家喝完酒,明天会忘得一干二净。我拿起一瓶雪花,给大哥倒满,然后正义凛然的说:“大哥,老弟敬你,干了。”随后两人同归于尽。
“你这不给我满上啊,让我酒杯空着,不好吧!”大哥说。
“咱俩是不是的喝一个,二叔离的远,他们离的近,这么多年没见了!”
“来,二叔,我给你倒酒,咱俩干了!”我和二叔同归于尽。
“叔,就喜欢你,可稀罕了,咱俩不喝一个”小叔说。
“叔,我也稀罕你,可稀罕了,要不等会,我再吃半碗米饭,我又饿了。”
“上学的孩子就这玩意儿,别管他,咱喝咱的。”二叔说。
“你说的太多了,二叔!”我附和道。
几分过后,半碗米饭又没了。我低头看了下箱子里的啤酒,还有四瓶。看着桌子上的几个人,三叔已经坐着睡着了,小叔因为要开车已经撤了,老爹也迷迷糊糊的。就剩下大哥和二叔还在吹着牛逼,“你不行,我不行,你不行,我行,你行。。。”
此时老爹突然醒了,慢吞吞的说:“啊,儿子你这不对啊,大老远的回来,先敬你二叔一杯,你爹和我三叔在这都看着呢,你这事儿办的不对啊!这不行啊!”
“你爸 挑礼了,赶紧敬你爸一杯!”大哥停止了吹牛逼,开始劝我。
本来牛逼吹的挺好,现在焦点又转向了我。我举起酒杯,恭敬的敬了老爹一杯,和老爹同归于尽。
放下酒杯,感觉到心跳有点加快,身体告诉我,不能喝了。我爹跟我说,”满上,还有你三叔呢。”想起了三叔今年骑摩托车爬树的事情,心有余悸,我没有动。不知道又是什么话题,大哥把箱子里剩下的四瓶瓶酒全部打开,把所有酒杯又倒满。然后和二叔又干了。之后两人一起微笑的看着我,我微笑的看着酒杯,也干了。此时战场上的态势是,三叔和老爹已经坐着睡着了。二叔和大哥在吹牛逼,“你不行,我不行,你行,我行。。。”此时我想起了一首歌曲,“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从来都不肯打断你,你又有钱,你又帅气,认识你是我的福气。”静静地、静静地我里开了酒桌,去了另一个屋子,坐在炕上恢复元气,好久不喝酒了,最近的一次吃了三碗米饭。
听到了小叔要离开的声音,我也走了出来。小叔晃晃悠悠的上了车,发动了车子,晃晃悠悠的开走了。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小叔喝了那么多,折算成眼泪,这要多少呢。不过后来小叔安全的到了家。扶着三叔,往回走,三叔晃晃悠悠的跟我说,没事,没事,这才哪到哪。进了屋,三叔一头栽在炕上,打起了呼噜,紧挨着三叔的是我爸也打起了呼噜。
我回到了另一个屋子,坐着看电视,星爷的《西游降魔》是部不错的片子,虽然文章后来出轨了,但我还是喜欢他拍的电影,他出轨是他个人的事情,与电影无关。不过此时我来不及太多的去思考这些,因为我感受到了来自膀胱的压力。外面的风很大,可能是走的太快,我觉得心跳加速,就像要跳出来一样,而且头也特别疼,呼吸也困难。我觉得我可能瞬间就会倒下,我是不是要选择一个好的姿势倒下,是测着倒还是背着倒。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身体的传感器传回了一些正常的数据,貌似恢复了一点。于是我扶着墙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回到了炕上。栽在炕上的时候,电视里的黄渤正在和文章讨论眼睛干还是不干的问题。
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电影演完了。老爹和三叔还在睡觉,喝的多少和睡觉的时间之间,应该有一个线性的关系存在。
第二天我问我爸:“你知道你喝成什么样子了么?”
“不知道!”
“以后别喝了,你要是喝倒了,咱这年还过不?都这么大了,得注意下身体啊”
“不喝了,以后都戒了,再也不喝了!”
看着老爹斩钉截铁的态度,我拿起了手机,联系了我卖保险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