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各人的体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大家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喝点水,吃点随身带着的饼干面包之类的补充一下体力,接着就鼓起勇气,向着千尺潼进发了。
千尺潼的路一下子比之前难走了很多,接近八十度斜率的坡道上只有一条一米来宽的石阶路,只在一边安装了一条铁链方便稳定身形。前面的人回头只能看到后面人的头顶,后面人抬头看到的是前面人的屁股。还好是在晚上,两边都是黑乎乎的崖壁,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子,倒是减少了一些恐惧感。
大家没法再并肩而行,只能排成一队,用一只手抓住铁链缓缓而上。这时候萧蔷薇再也不笑华山的山路平平无奇,她鼓起勇气抓着铁链一步一步往上走。后面跟着的李虎臣小声安慰着她:“别怕,我在后面替你当垫子呢。”虽然她知道这话也只是安慰,如果自己真的失脚滑下去的话,更大的可能是越过李虎臣的头顶直接摔下去。但她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温暖,胆子也壮了很多。
李虎臣的后面是韩慧文,沈立昕跟在她后面作为保护。在几个女孩子中间,韩慧文的胆子是最小的,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没办法再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好在沈立昕一直在后面小声鼓励着她,给了她很大的安慰和勇气。
沈立昕后面是许茹,她的后面跟着方宜晴,再接下来是陈健铭。李卓胆子最大,要和曾祥宇一起在最后压阵。在这种路上,下面的人其实更危险,她能主动让自己走在最后,大家对她还是挺佩服的。而曾祥宇因为体力最好,义无反顾地走在最后。
李卓一边爬,一边扭头想和曾祥宇说话。虽然是半夜,光线比较昏暗,但是仍然可以看到曾祥宇后面蠕蠕而动的人头,人头外面都是一片空虚。她感到一阵眩晕,连忙又把头扭了回去,只能稍微侧一点头,对曾祥宇轻声说到:“没想到这华山的路还真够险的,如果我不小心失足掉下去了,你可千万别接我,会把你一起拖下去的。”
曾祥宇没想到她这会还在想这个,说:“别乱想了,你不会掉下去的。”李卓说:“我只是说万一嘛。”曾祥宇笑道:“万一你真的掉下来了,我肯定会接住你,放心好了。”李卓说:“这么陡峭的路,你不怕我把你一起拖下去吗?”曾祥宇虽然不喜欢她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就算怕我也得接,真要眼睁睁看着你掉下去却不理会,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李卓等的其实就是他这句话,心里面甜丝丝的极为受用。她知道即使掉下去的不是她而是别人,曾祥宇也会拼命去接的,但毕竟他现在指的是自己,还是让她觉得非常满足。当然她也清楚,这些假设基本上都不会成立,这里虽然危险,但发生事故的概率其实很小。
前面的陈健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小声笑着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这话用在这里倒也贴切,尤其是其中的暗指让李卓听起来感觉挺舒心的。但她还是佯怒地用空着的手打了一下陈健铭的小腿,说:“让你胡说。”
陈健铭夸张地叫到:“哎呀,我站不住,要掉下去啦。”说完被打的左腿故意一滑,悬在了空中。其实他早就用手抓牢了铁链,右脚踏实了台阶,左腿只是抬了一下而已。但还是把李卓吓得尖叫一声,赶紧用双手抓住了铁链。
曾祥宇斥道:“别闹啦,等过了这段路再开玩笑吧。”前面几个人没听清楚下面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扭头去看,只能尽量加快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曾祥宇的斥责并不是专门针对陈健铭的,但严厉的语气还是让陈健铭觉得不爽。李卓的反应也让他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万一李卓胆子小真被吓到了,手没抓牢那可就真糟糕了。因此也赶紧收敛心神,不再说笑,专心往前爬去。
好不容易过了千尺潼,接下来的一段路相对来说好走了一些,大家总算都安全通过,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是一路上碰到的第一个险峻的景点,大家之前的路走得太顺畅,乍一碰到这种从未见过的险路,都被下了一大跳。走过之后再回头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之后的路途似乎好走了一些,虽然还有像百尺峡,老君犁沟这样难走的山路,大家在心理上已经比较习惯,不是那么害怕了。
恐惧的心理逐渐消退,体力的消耗却越来越大,走到聚仙台的时候,大概已经爬了四个小时。几个女孩子都气喘吁吁,两腿酥麻,男孩子也累的够呛,大家决定在聚仙台多休息一会,然后一举爬到最近的北峰。
在这之前曾祥宇已经拉着许茹走了好长一段,虽然体力的消耗更大,但是能拉着许茹绵软细腻的手,他还是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这会看到许茹艰难地喘着粗气,他觉得好心疼。
平时的许茹浑从来都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现在不仅衣服上湿了一片,连头发都有些散乱的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显得有些狼狈。
其她的几个女孩子比许茹好不了多少,萧蔷薇和韩慧文因为有李虎臣和沈立昕拉着,还能勉强坚持,李卓和方宜晴一直坚持自己爬,没有人帮忙,情况比她们几个更糟。
李卓几次拒绝了陈健铭伸出的援手,有一次曾祥宇无意间回头看李卓时,她眼里的恼怒是显而易见的。方宜晴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从她冷淡的态度看得出来,她的心里也充满了绝望的愤怒。
曾祥宇心里十分纠结,按照他的想法,应该也向李卓和方宜晴伸出援助之手,因为怕许茹生气,他硬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就因为担心女朋友生气,就该把别人丢下不管?
他多想许茹能够对他说一句:“你去帮帮她们吧。”他就会很高兴也很坦然地去拉着她们俩走上一段。他自己并不认为帮助了别的女孩,拉了别的女孩的手,就是对他们俩爱情的背叛或者玷污。在这种情况下,同舟共济应该比爱情的优先级更高才对。
可是许茹却一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