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喜欢拿根木棍到处甩,没有想象着需要自己拯救的公主,也没有想象着自己武功盖世在千万人中厮杀,只是觉得很爽,符合内心兽性的需要。那时候衣服总是脏脏的,力气总是用不完。面前也会有成堆的杂草,于是打到它们都折起来,躯干和汁液散落一地。当然死的打多了,没什么意思,于是,也打活的。打蜻蜓,打虫子。
就是绿绿的那种,是叫菜青虫么?反正会把叶子咬得坑坑哇哇。打烂了会有绿色的汁溅到墙上,没打烂,就身体和绿色的汁一起溅到墙上。但这并不是重点。
听说,它们长大了会织一个茧,把自己包起来。然后死在里面,或者破茧而出,变成蝴蝶。但这也不是重点。
我偶尔也会去抓蝴蝶,关在塑料瓶子里,看它的翅膀一扇一扇的,或者在里面胡乱地飞着,看一会,又把盖子打开,放它走了。但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虫子吃叶子,蝴蝶是不是也吃啊~但我们并不会想把它拍到墙上,变成一坨汁,因为它很好看。而当我们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就会很快地由虫子变成蝴蝶。
虫子死了,就会长出翅膀,变成蝴蝶。
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会突然有一天放下乱甩的棍子,然后穿上西服。我们依然是那个野兽一样的我们。但表面温柔起来,会更容易,被喜欢。
我们是虫子的时候,若是追女孩子,会像虫子一样笨拙地追着追着,女孩也像虫子一样傻傻地笑着,或者非常害羞地拒绝。后来,有一天,我们收起了左口袋的信,掏出了右口袋的钱,女孩也画起了美美的装,然后很快,很直接的在一起,或很快,很直接地分离,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变成了蝴蝶。
我们收起自己的和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冷漠成熟一点。我是说当我们用微笑去换得无尽的失望的冷漠时,我们是虫子,而当我们用冷漠去面对虚假的奉承时,我们变成了蝴蝶。
我们把自己丑陋的部分尽量收得里面一点,把翅膀张得尽量大一点,我是说,当我们很笨很纯很蠢很简单的时候,我们是一无是处的虫子。而当我们很厉害很精明很能干很深沉的时候,我们是人人夸耀的蝴蝶。虫子总有一天会发现做一只蝴蝶比做一只虫子好,所以它就会去死。
而虫死了,就会长出翅膀,变成蝴蝶。
我是说,我现在织了一个茧把自己包起来,但我不打算长出翅膀飞出去,我想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