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办公大楼里面的法庭并不大,实际上就是一个大会堂共享的。这本就是个会议礼堂,小镇有什么重要会议或者一些简易的聚会都会使用这里的场地。而法院需要进行庭审时自然也是用这里,况且这是吴光辉的主场,所以一切应用事物俱全,只需简单布置一下就能开庭。
吴光辉在高台上整理着开庭所需的资料,手边放着一个锤子,这个物件的作用类于古代惊堂木,有点震慑众人的作用。
陆陆续续进来的人们开始各自挑着位置坐下。克鲁斯-羊这一群人坐在被告席下面的前两排观众席上,第一排是克鲁斯-羊和那个管家,边上副镇长作陪,正谈笑风生,浑不似来当被告的,更像是来这儿视察的领导。
第二排跟来的黑西装大汉坐着将前排围了个严实,神情严肃,挡住了来自身后的可能的威胁。第三排诡异地空着,没人敢坐,从第四排开始才有人坐了下去。
另一边的原告席上,小月依然木然地坐着,旁边的父母畏缩着坐在那儿,不时拿眼光看一眼被告席这边,却又不敢停留过长。偶有一次,克鲁斯-羊竟然迎着他们的目光面露微笑且微微点头。他们立时触电一般低下了头来,不敢再抬。
这边有些冷静,但还是有一部分镇民选择坐在了这边,虽然不多。气氛有些冷淡,直到秦无艳的到来才算是打破了一部分。她就像这寒冬突然绽放的一朵艳丽的花,使被告席这边立时有了几分温暖和色彩。
她坐到了小月边上,不停地和小月说着话,笑着。银铃般的笑声感染了身边的人,他们也渐渐地活跃起来,生出了些话题,不再如先前般沉闷。
门口,吴阳的身影在犹犹豫豫中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看着秦无艳和小月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他的脚微微抬起又放下,似乎不知要往哪里走。最终,他还是在最后一排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言不发。
侧面,陪审团席位上,十几个猛兔镇的精英人士也已经就位,他们互相交谈着,时不时地露出微笑,得体而有教养。那个A8车上下来的女子微笑着和旁边的人交谈,却时常看一眼被告席上木然的小月,眼角露出一丝怜悯。
南宫燕有些着急,因为一个重要的证人还没有来。孙老头答应回来作证,而且在三天前就已经出发,按理说昨天就应该在家里等候的。但是昨天一直没有联系到他,问了他儿子说已经按原定时间回了小镇。
“怎么办?怎么办?”
南宫燕又重新拨打了孙老头的电话,结果总是对方已关机。她相信孙老头不会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这次的作证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而现在,杳无音讯的他……她已经意识到一个结果,但她不敢让自己相信这个结果,就像当年的父亲一样。
“老杜,他在不在家里?”
“没有,我已经到了他家,门窗紧锁。我透过窗户看过,里面一切如常,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老杜亲临孙老头的家后打来的电话让南宫燕的心沉了下去。她挂了电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挺起胸,走进了法庭。今天,她要作为公诉人,为这个小姑娘辩护,让真凶伏法。
“啪!”
“肃静,本法庭现在开庭,请原告被告入席,请公诉人入席,请律师入席。”
吴光辉带着他的金边眼镜,庄严地宣告开庭。紧接着,按程序,他们宣读了誓辞,不外乎要公平执法,绝不徇私枉法之类的东西。宣读完毕,便正式进入了审理程序。
“请公诉人陈述事件经过。”
南宫燕坐在公诉人席上,清了清嗓子,拿起手上准备的材料,念道:“某年某月某日,凌晨零点三十分,本案受害人李明月酒醉后走出酒吧,漫无目的在广场上行走。后无意间走到本案犯罪嫌疑人的车旁,遭到了嫌疑人管嘉奴的侵犯,致使受害人李明月身体与心灵均遭受了重大的创伤,至今未愈。……恳请本法庭本着依法执法,惩恶扬善的原则对嫌疑人管嘉奴进行审判,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听着南宫燕陈述完案件经过,吴光辉推了一下金边眼镜,继续说:“请原告方呈证据。”
“这是受害人的口供记录,这是自首的犯罪嫌疑人的口供记录,这是现场目击证人的口供记录。还有这一本是法医鉴定的结果材料。”
南宫燕先提交了这些口供材料,随后又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的是医院检查后出来的各项检验报告,一并递了上去。
其实这些材料在开庭前已经有复印件送达了法官的手中,还有被告人律师的手中。法庭上执行的这些程序也只是装个样子。基本的资料,就连陪审团手上也人均一份,他们也正在查看着,小声议论。
“原告可有证人到庭作证?”
吴光辉的这句话却是一下子让南宫燕的心沉甸甸的。本来是应该有一个证人到庭的,可他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虽然心里明白他的失踪大概率就是被告观众席上坐着的人搞的鬼,但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只能忍着。
南宫燕充满血丝的眼晴瞟了一眼克鲁斯-羊,轻咬了一下贝齿,说:“没有。”
“可有其它诸如视频照片之类的证据提交?”
“没有。”
“原告李明月可有补充陈述?”
这一连串的问题下来,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人们发现,本以为这次羊堡这一方会倒一次霉,不一定是大霉,小霉肯定是有的,但现在,一连串的没有让人怀疑这原告现有的证据是不是足够有力。
小月面对着吴光辉的询问,有些茫然无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变得痴傻。这种场合,这种气氛,还有对面的那个人让她觉得无所适从,甚至有了一种想要逃离的想法。她想不出自己需要补充什么,只得摇了摇头。
“既然原告方暂时没有新的证据提交,也没有补充陈述,那接下去由被告方律师进行陈述发言。”
被告席上那个从没见过的文质彬彬的律师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材料,走到中间,先向着吴光辉鞠了一躬,然后又向着陪审团和观众席鞠了一躬。
“感谢法官大人给我这么一个机会,也感谢陪审团和现场的观众。本着公平执法,惩恶扬善的原则,我作为律师一定会让案件变得清楚明白,让正义与公平来到小……”
一番长篇大论,这个律师展现了自己口若悬河,挥洒自如的口才。在他的论述中,众人听出了一些味道,那就是他的当事人基本是无罪的,错的是对方原告。
“我要问被告几个问题。”律师对法官说道。
“允!”
律师走到小月面前,先是审视了她一番,然后问道:“李明月,案发当天晚上,你是从酒吧醉酒后出去的,你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小月有些懵,她根本记不清自己当时喝了多少酒。
“你当时还认得路吗?”
“应该……认得。”
“你能确定当时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吗?”
“……”小月更是迷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摇了摇头。
“那好,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当时是在醉酒状态下,虽然意识不是很清醒,但还是能分清道路的。也就是说,当时的精神状态是属于能承担行为人责任状态的。”
律师很快下了一个结论。
“反对!”南宫燕立即举手,“对方律师无权对受害人当时的精神状态定性和下结论。”
“反对有效!”吴光辉支持了南宫燕。
律师见反对有效,立即转换了话题。
“案发的那个深夜,你为什么会在酒吧喝到烂醉?未成年饮酒可是违法行为。”
“反对!”南宫燕再次提出了反对,“案发当晚,当事人已经年满十六周岁,是可以饮酒的,没有违法。而且这个不在本案的讨论范围内。”
“反对有效。”吴光辉再次支持了南宫燕。
律师连续两次受挫,但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继续了下一次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