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在他走的一周后,我并没有我想象的悲伤,痛苦。我原本以为他走了我的生活就会崩塌,但是并没有,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了原点而已。
我们恋爱三年,同居一年。
就在这同居的一年里,矛盾和问题相继而来。他开始不满意我的工作,整天的应酬和喝不完的酒,我也开始埋怨他的工资太少,不足以我们俩以后的生活。
我在生活和工作中都是一个极度要强的人,当初父母离婚时,我也是要强的谁也不做选择,只要了一个小房子,我自己生活,然后向他们证明没有你们我也是可以很好的生活的。其实说到这里是有些心虚的。鬼知道我哭了多少个夜晚,多少次生病的时候摊在家里,真的很希望有人可以给我一杯热水,
告诉我“喝点热水吧,舒服些。”
当我痛经痛到趴在咖啡厅的桌子上直不起身时,我透过散乱的头发看到每个人事不关己的脸,这并没有对错,人家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来关心一个不认识的人呢。
“喝点热水吧,舒服些。”他站在我的身边。
“谢谢。”他并没有穿工作制服,所以他并不是咖啡
厅的员工,我开始快速的在脑海里搜寻这张脸。
“是生理期肚子不舒服吧,我看你一直压着腹部,我女朋友生理期的时候也是痛到打滚呢,咖啡你就不要喝了,多喝热水。”
我确定我没有见过这张脸,在我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起身离开了。
我的手握着这个装满热水的杯子,是温暖。
有种不舍,太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过被关心,被照顾。我小的时候爸妈就常常吵架,我面对的是摔坏的全家福和一地破碎的玻璃渣还有妈妈颤抖的肩膀。每次他们吵完架,爸爸都会跑出去喝酒,妈妈只是坐在床上给外婆打电话来寻求安慰,我捡起那用透明胶粘过的全家福再粘一遍,然后收拾好满地的碎片。
我突然有种想要被拥抱的感觉,我连忙转头去找寻那个人,却看到一个女孩蹦蹦跳跳的向他跑过来,他张开双臂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甚至可以想象到那脸宠溺的笑容。
一周后,我们又见面的,他是我们合作公司的一名员工,在我去他们公司探讨合同细节时,他就坐在我的对面。但是不同的是,一脸愁容。
“谢谢,上次的热水。”我承认这是个很老套的开场,我也并不是真心的想要感谢他,只是很想知道他还有没有记得我。他似乎想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就走开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给我递杯热水,可能就像在公交上给老人让座一样吧。
为了庆祝这次合作的成功,公司部门举办了一个小聚会。讲真,我是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聚会,没有什么意义,本想着喝两杯就回去的,可就在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一个人在喝闷酒。
“怎么不开心么?”我来到他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种吸引我的魔力。
他没有讲话,一直在喝酒,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一张女孩的脸,笑容很甜,是那个女孩。
我看了看他,应该是喝了不少了,也并没有想要接这通电话的意思。
“她跟一个老板走了,她说会陪我一辈子的。你们都很喜欢钱么?”
“越是没有的东西,越是吸引人。”
说完这句话,我抬头看到他眼角的泪光。我想要拥抱他,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因为我也是个爱钱的人。他起身拿起衣服要离开了,不知为何,那一个瞬间我很想拉住他。
因为公司的合作,我频繁的会到他们公司去,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的电话号码,他的家庭住址,甚至我在下班的时候到他们家的小区外面晃来晃去的,也许可以看到他。我们正式认识是在他们公司的发布会上,我作为甲方公司被邀请过来一起参加。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和这个晚会格格不入,我拿起酒杯走到他的面前,“喝一杯吧。”他疑惑的抬头看我,却迟迟没有接我递过去的酒。“怎么,不能赏脸喝一杯么?”他才意识到当时的尴尬,才接过了我手中的酒杯。
“我们见过,你知道么?”似乎从一开始我就在认证他是不是还记得他曾给了我一杯热水。
“我知道,你是甲方公司的嘛,经常到我们公司来的。”
“不,在这之前,你在咖啡馆给了我一杯热水。”
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对不起,那天你头发盖住了你的脸,所以我一直没有认得出来。“
“那,那次你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呢,我在你旁边。”
他看着我,没有再讲话,我像是说错话了一样,提起了些他应该不想记起的事情。
“那天,我喝多了,所以不大记得,不好意思。”
晚会结束后,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因为我告诉他,卫生间的水管坏掉了,跟物业说了好几次都没有来修,因为我悄悄的搬到了他住的那个小区,他说他可以帮我修。
那晚到了我家后,我们又喝了些酒,喝了之后就打开了话匣,他跟我说了他的那个女孩,天真可爱,但是走了。我跟他说我的家庭。我没有谈过恋爱,觉得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切实际的,像我爸妈一样的。那晚我告诉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温暖。可能他还爱着她,并没有回应我。我问他会因为这样就不跟我联系了么。他笑着没有回答。
第二天,我们一起从我家里离开。从那以后,我们会一起约着吃夜宵,一起约着喝喝酒。但是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就只是这样,隐隐约约。可能是我太心急,可能是我表达了太多的想要他的温柔。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到我家来过。因为假期,我决定一个人出去看看,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去旅游,假期也喜欢窝在家里打打游戏,看看电影。但是他跟我讲过他的家乡很美,是一个水乡小镇,街道干干净净的,小小城里大家都脸上都是堆满了微笑,温暖,可爱。我在网上定好车票,和住宿的地方,便一个人到了他的家乡。为了可以让自己更加的融入这个小城,我关掉了手机。我在这个小城住了半个月,每次出门都会看到老板和老板娘甜腻的笑容,他们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很可爱的小男孩,这就是幸福的家庭吧,但是我从来没有体味过。
过了半个月没有手机,没有饭局的生活,整个人都清闲了不少,一开始并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生活,还是会不自觉的去摸身边的手机,会不自觉地上微博,想看看他有没有发什么心情动态。慢慢的过了两天也就习惯了,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想他在做什么,会不会想起我。也许是我在自作多情。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我也该回到我原本的生活中去,刚进家门,打开手机一条一条的短信,微信就蹦了出来,除了公司发布的一些事情,其他的都是他发给我的。质问我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每次他到我家来敲门都没有人回应,为什么一连几天我家的灯都没有亮过,为什么在他发现了他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却离开了。有种胜利的喜悦。当我还没有回过伸来,就听到有人敲门。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为什么不更新微博。”我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慢慢的闭上眼睛听着他对我的指责。真幸福。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我们的恋爱,他很怕我会走,所以每次在牵起我的手的时候,他总是握的很紧很紧。他朋友不多,而我是没有朋友,我们两个人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他下班后到我家给我做顿晚餐,然后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看电影。真的很希望时间会永远的停留在那一刻。
他是一个很细心,很温暖的人。家庭给我带来的一切阴霾,在他哪里慢慢散去,他很爱笑,以前他总说我的笑是长在脸上的,没有在心里,所以像是一个面具一样。他告诉我,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表情,所以一定要是发自内心的笑。他会找来各种段子来讲给我听,也会带着我看喜剧电影,终于我的笑容不再像一个面具一样难看。甚至我会像所有的小女生一样和他撒娇,求抱抱。同事也都夸我面色看起来很好。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我想起了那个旅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我也终于可以体味到了幸福是什么味道的。
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到他,只要有他的梦,都是粉红色的。我问他“我们会结婚么?”
“只要你想结婚了,你就告诉我,我回去拿证件,我们就去登记。”
想要结婚是真的,害怕结婚也是真的。也许爸妈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幸福吧。他们离婚之后,我就很少去看他们,他们都有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像个多余的人,我能做到的就是不再去打扰他们,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我这个孩子一样。
就这样我们过了三年,中间有过争吵,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对方。他常问我,是不是给我热水的时候就爱上他了。我没有回答过他。
我升职了,因为这个项目做的不错,因为经理要回家生孩子。升职之后,我开始多了应酬。每次应酬结束后他都会来接我,每次来接我,也总会带上一杯温的蜂蜜水,正好解酒。但是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你就不能不做这工作了么,你是个女孩子,你那么拼干嘛,不是还有我呢么?”他越来越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拼命,我也越来越不理解他为什么就这么安于现状。于是我们有了更多的争吵,更多的冷漠。
“我们住在一起吧,我想,我们也应该要结婚了。”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甚至决定了要为了他去换一份安稳的工作,甚至想要为了他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我退掉了我的房子,搬进了他的家,虽然去过多次,但是从没有这次的感觉这么强烈,我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这个家,和这个男人都是我的。那天晚上,我们坐在沙发上喝酒,我们开始聊起了未来,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找一个我这样的人做老婆。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想要结婚。谢谢你给了我一切对幸福的期待。
他父母也从老家过来,想要看看我这个准媳妇,我一早开始打扫,准备。我不会做菜,他在一旁教我要怎么做。我想给他的父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快到中午的时候,他父母打来电话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我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的父母在这里住了三天,他们会讨论我们的婚礼要怎样举行,我很庆幸我可以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的家庭,可以让我感受到安心。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我的父母。
可惜我们后来没有结婚,可惜我们没有了后来。
我越来越多的应酬,越来越晚的回家。他越来越多的不耐烦,越来越互不理解,都成为了我们争吵的话题。他问我,是不是嫌他赚的少,然后爆吼,问我“是不是你们都爱钱。”我们似乎像两条平行线走的越来越远,没有交点。我开始怀疑我们以前的三年,都是怎样过来的,我们以前为什么没有因为这些有过争吵。到后来,我们争吵的原因变成了一些琐碎的小事,他下班回家的袜子乱丢,他不喜欢奶味的身体乳,他不喜欢我正红色的口红。又或者是,我喜欢卧在床上看剧吃零食,我喜欢看着动漫入睡,我不接受橘子口味。但是当时的我是坚信他还爱着我的,因为无论我们怎么争吵,晚上他总会抱着我睡,像是生怕我半夜自己走掉,但是也可能是习惯了。
在我们分开的一个月前,那次是我们恋爱四年的纪念日,是的,他每年都会给我过纪念日,我们一起吃吃饭,一起逛逛街,就是这样平淡的一天。那晚他没有再抱着我睡觉,没有再跟我说老婆,晚安。我已经习惯他每天晚上的拥抱,那晚我失眠了。那晚他没有告诉我,他白天的时候和他的那个女孩睡在我们的床上,睡在我的位置。
”他爱的是我,永远都是我,你不可能替代的了我的位置的。“莫名其妙的在纪念日的一个月后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紧接着就是一张他们拥抱在一起的照片。但是奇怪的是,在我看到照片的那刻,我的心是平静的。
我回到家坐在我们的床上,我没有落泪,他回来了,他似乎知道我要问他些什么,他坐在我的身边,握着我冰冷的手,起身去给我准备了一杯热水,“喝点热水吧,舒服些。”我伸手握住那杯水“我们开始是在一杯热水,我们结束也是在一杯热水。”他开始求我原谅,他开始向我保证,他开始向我发誓。
那是我爱的人,我爱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爱的人他很温暖,他很阳光,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他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不应该像这样一样祈求,甚至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发誓。我拿出那条短信和照片给他看,“多久了。”他开始坦白。
说实话,这些场景跟我在回来的路上想象出来的一模一样。我马上从床上站起身来,手中杯子里的热水洒到了他的身上,我颤抖的扬起我的右手,为他拂去了身上的水珠。我绕过他,我开始安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个家我一刻都不想在待下去了。他抱着我,说不让我走,他说我们还要结婚呢。
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的可笑,他会趁着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走,而你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离开了他,换掉了手机号码,微信账号,微博账号,我辞职了,我回到了爸妈给我留的那个小房子,简单收拾东西之后,我躺在床上,什么都没有想,沉沉的睡着了。
一周后,我化这精致的妆容,依旧涂着正红色的口红,坐在一家咖啡厅,看到前面有个女孩因为不舒服趴在桌子上,这时过来了一个男生,拿着一杯热水“喝点热水吧,舒服些。”女孩抬头说了声谢谢。男孩就已经离去了。也许他们也会上演着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也许他们会比我们幸福,但是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再相遇了。
一切看似都应该朝着应该发展的地方发展。突然我被一道黑影挡住“坐。”
“当初给你钱让你走,现在给你钱让你回来,没有想问为什么?”
她还是那么天真的一笑“我要钱,而你给我钱,我不问原由。”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一切只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这种名叫爱情的游戏还在上演。
也许只是自己的自导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