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阳光一如既往穿过玻璃在书桌上留了一米淡黄,孤零零的日记本像要被烤焦一般,卷了边角脏了白色。
从枕下摸出手机强撑着眯起一只眼睛略略扫了一眼后将其扣在枕边,用力按住音量键调到最大,顺带翻了个身紧了紧被子。
3月3日……我的生日。
爸爸敲了敲门,“起来吃饭吧!这都八点了!”见我不做声,也没有再继续敲。“起来随便吃点,中午再给你吃好的……”后面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清。许是爸爸已经下楼,并非是我不认真。
昨夜故意熬到很晚……却没有收到一句祝福。
从被子里爬出来时,看到洒在日记本上的阳光越发白了些,怕是不早了吧。下楼看到桌子上的蛋糕,却也没有太过惊喜。上面大大的“22”,倒显得十分刺眼。
22……已经过去八年了。
2.
和同学吃罢晚饭路过隔壁班门口时,突然被一男生推了一把,重重跌进你怀里。“嘶……我脚!”慌乱间抬头看你又慌乱间寻找罪魁祸首,“哇!情侣装!”还没等我来得及道歉,乌压压的旁人就先起了哄。
再看你时才惊讶发现,我们穿了一样的衣服。套装似乎在那个年纪非常流行,时髦的妈妈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伍。
甚至关于寸头,也被安排在了我身上。班里的女生总是各种找借口和我相跟,不制造点绯闻出来吸引目光,好像是她们的遗憾。
“哇!温和!原来你喜欢男的啊!?”不知是哪个没眼力见儿的傻小子,这般肆无忌惮怀疑我的性别。“滚啊!”还没等我生气反驳,你就先愤愤进了教室,用力踢开凳子一屁股蹲坐下把头埋进课桌兜里装作翻书的样子。
我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你,却不自觉翘了嘴角。
3.
“笑啥呢?这会儿才起来是睡傻了吧?”爸爸端着我最喜欢的番茄炒蛋站在旁边,一只手控制着我的脑袋。“爸,今天有收到快递吗?”“没有啊,蛋糕是刚送来的。”
没有快递,没有惊喜,没有信息,没有祝福……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很久之后打开界面。冷笑一声后,拉开椅子盘腿坐在书桌前。推开发白的日记本,在杂乱的书堆中无意抽出看似多年的笔记本。
随便翻了翻,发现几乎每一页上面都有上课开小差而写的,一两句似乎稍微矫情的话。大都是写给你的,就算有一些指向不是很明确,也是对自己的嘲讽。
伤春悲秋之际,无外乎是怪你的闪躲。想来,一个理着寸头的体育委员,怕是没有哪个男孩子可以随意接受。再说,轰动全年级的追求属实过于招摇了些。
十四岁,对我来说可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
4.
当你看我第一眼时,日记便开始了它的运作。就算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只是你不经意一瞥,并未包含过任何有故事的含义。
中考假前一天,我以要回日记本为由去偷偷看你最后一眼。许是觉得没有结果,何不直接快刀乱麻手起刀落。
然而……我骗了自己。
后来的日记就更多了,各种事情都可以和你挂在一起。一日三餐都要写在上面,试图想着你哪天就会看到,或者感受到我在想你。
唯一的联系方式,便是很有年代感的QQ。自己都不知道被你删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死皮赖脸申请添加好友。
最后一次,许是你也心疼了我的执着。偶尔还会在空间访客里偷偷留下足迹,你肯定不知道我在手机这边开心的像个傻子。
像是抓住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一天不发个三五条都对不住你的偶尔访问。每日的早晚安像是打卡一般,就算从来都收不到回应。
5.
看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大一,我一句试探性并不抱有任何希望的话,“万圣节到了,你可以给我寄糖了”却得到了你的回复。
然后……就在一起了。你没有提及这些年你的任何点滴,只是偶然说漏一句, “其实那会儿的时候就给你起好了外号:琪大爷”。我装作没听清再去追问你的时候,你却很快否认。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喜欢我的……对吧。
窗外一排排路灯挨个亮到远处,与往日流程并无丝毫差别。暗自嘲讽了自己,太过小孩子气。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倒先惊了对面人家的烟火,拉了窗帘还熄了灯。
“emmmmm,我回来了。”我趴出窗户试图寻找到你,却又想了想你还没来过家里。生气大过惊喜,“你回来干嘛啊!?这么晚……是开了一天车吧?”
“回来陪你过生日啊……”
十四岁,我说“我喜欢你”。
二十二岁,你说“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