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路上,匆匆复匆匆,缘分只是匆匆中一把扶持,一声问候。就像夏日里的一丝清凉、冬天里的一份温暖。”
复读的日子,缓慢而扎实地挪动。
叶秋用了两个月,才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在和身边的同学熟络起来之后,叶秋发现,原来,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充满理想,充满活力的可爱的人。
他们只是为了梦想,收起自己的锋芒与个性,放下曾经的骄傲,暂时负重前行罢了。
原来,年轻的姿态不仅仅是穿着追求时尚,外表光鲜亮丽,还可以是为了未来努力拼搏,埋头苦读,不顾形象,这样同样洋溢着热血沸腾的青春气息。
叶秋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丢掉刚来时的优柔寡断郁郁寡欢,仿佛注入新的活力,埋头努力起来。
叶秋在桌子上贴了一张日历表,过完一天就划掉一天。她喜欢有仪式感的生活,硬是把一个月的时间,划分出几个小小的节日。节日当天,奖励自己看会儿课外书。
不仅如此,她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每天用一点时间,审视自己。文字是她的慰藉,再孤独,再疲惫,只要有一支笔一张纸,就会觉得安稳。墙上挂钟“嚓嚓”响着紧凑又干巴巴的声音,留下时间的轨迹,像极了复读的生活,紧张而单调。
早上五点半起床,午休晚休前只有十分钟可以自由支配,连吃饭时间也被不断压缩,仅仅不到二十分钟。
都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只是,在这里,每个人吃饭都积极到让叶秋无法理解。
班里最抢手的位置不是前排,而是靠门的一排,因为那里可以最快地冲出教室,让抢饭赢在起跑线上。
饭前的那节课,虽说所有人都注视着黑板,但心早已飞去了餐厅,各个都琢磨着一会吃什么。
尤其到了离下课还有五六分钟的时候,每个人都格外精神,躁动不安,靠门同学的大长腿已经伸出去老长,准备一个箭步冲出去。
在铃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扯开步子,百米冲刺般飞奔出去,震得整个教学楼都在颤抖。全然没有以前学校里你等我我等你,相互挽着胳膊,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的悠然自得。
叶秋惊呆了,但无奈去的晚了只有剩饭,也加入到了抢饭的行列。
餐厅像一个大型投食工厂,每个班有两排桌子,勉强可以容纳整个班的同学。
跑到餐厅后,大家在喘气的间隙,迅速在自己的桌兜里拿出碗和筷子,哐当哐当地奏出饥饿的哀嚎。
如果说你跑步夺得了不错的名次,这还不算完胜,关键的一步是抢勺子,这可是技术活。你需要根据勺子所处的位置,判断它被放下的那一刻往那个方向摆动,这样才有可能抢到。
不仅如此,你还要时刻观察身边的同学。要是幸运,有关系好的朋友掌勺,你就可以借着人脉关系让她替你盛一碗,运气不好的时候,可能等老半天,第一批同学都快吃完你才打上饭。
叶秋为此甚是苦恼,不过,时间久了,也摸出了门道。
吃饭也是一道风景。无论男女,全然不顾形象,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扒拉着碗里的菜,说狼吞虎咽一点都不为过。
对于叶秋,学校的饭菜很合胃口,她从小不吃肉,就喜欢馒头小米粥,不得不说,学校的馒头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和西红柿炒鸡蛋配在一起,成为她自认为的一道佳肴。每次吃很多后总会被餐桌上的同学调侃几句。
久而久之,叶秋竟在这般枯燥的生活中,找寻到了一点小确幸。男生吃饭的位子在叶秋的斜对面,叶秋在第一天吃饭就注意到了。
每天,叶秋都与男生无数次地擦肩而过,但叶秋依旧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依旧未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叶秋心里,他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
很多次,男生和叶秋都来晚了,他在盛好饭之后,总把勺子主动送到她的面前,她迟疑地看向他,然后再拿起勺子。
叶秋觉得,这只不过是绅士风度罢了。
叶秋对陌生的环境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尤其是面对学校那么多繁杂的规定,她总谨小慎微,生怕出错被罚。
一次,她对学校的放假制度不太了解,寻思着去问问别的同学。 叶秋环顾四周,听说后排的这两个男同学之前就在这所学校上学,应该会更了解一些。叶秋转过身去,向身后的陈同学问了几个问题。陈同学有些不确定,侧身去拍了拍过道那边的男同学
叶秋的目光随之看向了他,是他!叶秋不由得一阵紧张。
他抬起头,正好撞上了叶秋的目光,有些躲闪地飘忽不定。叶秋也略有些尴尬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冯辰,咱们学校放假一般几点返校呀?”陈同学问道。
冯辰把身子探到叶秋这边,毫无刚刚的尴尬,他定定地看着叶秋的眼睛,很认真地解释着关于放假的规定。
他的话诚然进入了叶秋的耳朵,震动了她的鼓膜,声波传入大脑,被置换成语言,可是语言与含义连接不上。
叶秋向来和自己不熟悉的男孩子说话都比较害羞,此刻更是慌慌张张面红耳赤,胡乱应了一声,推了推眼镜,少顷,微微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笑意在叶秋嘴角停留了许久,让人联想到夏日清晨在小坑坑里尚未蒸发的水。
树梢间泻下的秋日阳光,在她肩部一闪一闪地跳跃着。
叶秋望向窗外,晴空如洗,一片湛蓝,只有断断续续的云片依稀抹下几缕淡白,宛如漆工试漆时涂出的几笔。枝头,生着一根装饰性羽毛的红色小鸟不时从眼前掠过,它们那以蓝色天空为背景飞行的身影十分赏心悦目。
她的心情不知怎的,变得格外明快。
那是叶秋第一次同他讲话。第一次模考结束了。班上有个规定,每位同学可以按照成绩选座位。叶秋的成绩中等。等到她选座位,前排都已经名花有主了。
叶秋仔细衡量了各个座位的利弊,最后选择了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但是当她看向这个座位的同桌,她愣住了,是他?
叶秋心中腾起一种莫名的激动,比起这个位置的好处,似乎与他坐在一起更令叶秋兴奋。 但是这些叶秋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她试图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个位置是目前最合适的,位于教室的正中央,可以看清楚黑板,正对着讲桌,可以督促自己好好听课。
但转念一想,做他同桌会不会很尴尬……
这时,老师念到了叶秋的名字:叶秋,该你选座位了! 叶秋慌了神:到底选哪个位置!她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显出很纠结又难为情的样子。
“快点,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老师有点不耐烦了。
所有同学都看向了叶秋。
叶秋脑袋一片空白,脚不听使唤地自动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脸一阵阵地发烫。
叶秋试图给自己找各种理由。
但再怎么隐藏,都掩盖不了内心想和他做同桌的期望。
从此,冯辰成为叶秋在补习的一年里,唯一的一位异性同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