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阴影里，他踢开脚下的酒瓶，点上了一根烟。他盯着忽明忽暗的烟头，眼神开始闪烁不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不急不缓，有节奏，像是试探，有某种目的---
“笃笃笃”
“笃笃笃”
锲而不舍。
他等那敲门声响了五次，也就是十五下后才去开的门。开门前，他顺手拉开了窗帘。顿时屋子里清亮了很多。
门外是个矮个子年轻人，身上穿着廉价的西装。像是一早就等在那里一样，黑色的长脸上挂着谦恭的笑。
“先生您好“
年轻人从腋下挟出一个文件夹打开，
“是这样，我是物业代表。”随后，快速的向四周扫了一眼。接着说道：您看，方便进去说吗？
他挡在门口，眼神冷漠，不置可否。
年轻人有点些尴尬，他退后一步，刚才弯着的腰也直起来，换上一种公式化的语言说到：先生，你是这里的租客吧，你的物业费已经半年多没有交了，物管处让我来催收。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他依旧站着不动，但眼神渐渐亮起来，有一刹那，他眼中的亮光突然大增，然后慢慢熄灭。他终于笑了笑：
“这样啊，抱歉，请进来说话，我给你现金。”说着，侧身把年轻人让进了屋子。
年轻人进了屋，有些惊讶的看着满屋子里豪华的家具，身后传来主人的声音：我大半年没交物业费了，没办法，忙啊。这边很少过来的……我给你倒杯水吧，你随便坐。说着，他去卧室拿了一只杯子，过了一会出来。在饮水机接了水，放到年轻人面前的茶几上。继续说道，“真是抱歉，还要麻烦你们过来收取。”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物业应该的做的。”
年轻人半低着头，有点不安的说道。
“只是”，他眼珠转了转，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最近有很多住户反应蟑螂很多，您这里应该没有吧。要是有的话，这么好的家具太可惜了。”
他盯着那杯水，好像没听到年轻人的话一样，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年轻人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兴奋起来。
“我们物业最近从国外进口了一种杀虫药，社区有很多住户用了反馈效果很好。当然这个杀虫剂是必须要买的，毕竟杀虫这个事，是大家共同努力的，希望你可以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是为了小区住户的共同利益......”
他看着那张口，一张一合，传到耳朵里的却是另一种声音：---嗑瓜子的声音。刚一开始，是一个人在嗑瓜子，渐渐地，就变成了许多人，许多人在同时嗑瓜子；这声音快速而又连贯，穿透他的眼睛，到达后脑深处，敲打着他的痛楚神经。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
年轻人瘫倒在沙发上，黑脸额头上的那颗粉刺鲜红无比。
一星期后，报纸刊登了一则新闻：百万富翁遭遇诈骗，倾家荡产跳楼自杀，警察于其家中发现大量不明血迹。
没人再见过那个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