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了,这个春天,曾经热闹非凡的临江门地铁站有一些冷清。那些之前一直住在地下通道里的流浪汉,现在都不知所踪;撑着台灯卖东西的小摊也很久都没有出现了。只在靠近2号线上行的扶梯的地铁口边上,有一个咿咿呀呀拉着二胡的人。
拉二胡的人,叫胡问山,穿个灰色的罩衫,带着一个渔夫帽,眼睛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他在这里拉二胡,也不是为了挣钱,毕竟这两天大街上连人都没有,钱就更没有了。胡问山是在这里等人的,他的妻子小黄鹂在临江门地铁站上班,今天是晚班,他时来接她的。
他们就在临江门边上的老小区租房住,早几天疫情防控管的严的时候,小黄鹂只能一个人上下班。但是总觉得来回的路上,非常冷清,尤其是晚班出来,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心里有些忐忑,所以这几天防控放松一些后,晚班的时候,胡问山就来这个地方等她,干等着太无聊,就拉一拉二胡,打发时间。
小黄鹂是胡问山对自己妻子的称呼,一方面是因为妻子名字叫黄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比胡问山小了十来岁。叫着叫着就叫成习惯了,也就懒得改了。
小黄鹂今天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结果还没有从扶梯口出来。老胡停下了二胡,往电梯上探了探头,没来,看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老胡收起小马扎和二胡,朝下行电梯走去。
到了站台大厅,发现小黄鹂正在激动的和人说着什么,走进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最后一批进站的乘客中,有一位乘客的体温有些偏高了,小黄鹂要求他登记,稍等一会,再检查一次。但是如果再检查一次,这位乘客就赶不上最后一趟2号线了。乘客不乐意,在大厅里吵了起来。
老胡看了一下时间,最后一班车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这名乘客明显已经赶不上这趟车了。而且乘客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也无法进行第二次提问测试。老胡走到自动购物机旁,买了一瓶水拿给乘客,跟着好言好语的劝了一阵,最后老胡问清楚乘客的目的地后,心里计算了一下打车的费用,提出让乘客打车回去,并补偿乘客的费用。
黄丽一听要花钱,眼圈都红了,自己也是职责所在,必须履行程序,怎么能为了工作职责,还要做冤大头呢?老胡笑呵呵的说“没事,小黄鹂,都这么晚了,我也想你早点回家呀!”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乘客以后,老胡摸摸黄丽的脸,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走吧,小黄鹂,今天可以下班了吧!”黄丽对于花钱的事,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老胡就放下下马扎,打开二胡拉了起来,一曲欢快的小马奔腾在大厅里响起来。。
黄丽终于只好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把老胡从马扎上拉了起来,把他往出口推,然后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打卡下班回家。在上行的扶梯口,老胡笑眯眯的看着黄丽走过来,抬起二胡就又拉了起来,这次是黄丽最喜欢的歌《江南》。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上了扶梯,老胡在前面拉二胡,黄丽在后面跟着轻声的哼唱起来。
扶梯尽头,临江门地下通道里空无一人,走下扶梯的两人,就这样走在空旷的通道里,老胡的二胡声停了下来,只剩下黄丽的声音,和回应撞在一起,婉转动听,又带着点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