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一场极好的远行

“孤独和寂寞不一样,寂寞会发慌,孤独则是饱满的,”蒋勋如是说。

前几天,多年未见的老同学聚会,不可避免的,我们谈论着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年轻真好。也各自感叹着时光流逝的苦恼,除了脸上的细纹和身上的赘肉,岁月似乎也未曾善待我们。

我的这些同学啊,大多散在了天南海北,浮萍般漂游在某个都市,脚下踩着的不是“家”,心里便多了份寡淡的“孤独”。小时候,我们的梦总在远方,长大以后,那个心心念念想“逃开”的家乡却成了最遥远的牵挂。

他们大多事业小有所成,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外界评价他们“聪明、懂事”,只是,在报以得体微笑的同时,谁又不曾自嘲地笑笑,“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我们早已习惯了徜徉在人群中,感受肆无忌惮的狂欢,却也能尽情享受一个人的灯光与红酒,去话别一身的尘埃。

我们还是彼此口中那个欠儿登的老同学,也不免成为别人眼里那个淡漠孤傲的某某。热络的、清冷的,温柔的、凶狠的,善良的、邪恶的,每一个都像极了自己,却又都不是本尊。

我们就在这段流年里,为自己写诗,跟自己对话,走走停停、不缓不急。有人称这是“孤独”,好吧,只要不是“寂寞”,也许觉得这状态不够好,但,也未必不好。毕竟,我们在人生这条路上最先遇到的,是自己,起码要学会和自己独处,才会懂得与别人相处。

席间,我们谈起这几年的际遇,一番对话下来,才发觉,自己这些年过得真是平淡如水,还是白开水。

晓东,上学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滑头。翘过课、打过小抄,却因为情商颇高,得到老师的偏爱。毕业那年,他背着一身的抱负,去了那个传说中的上海滩,他说,他要去看看那流不尽的滔滔江水。起初,他住着地下室,为赶公交挤破头,为省钱不吃早餐。

他说,“看看我的啤酒肚吧,都是这些年做销售的伟大杰作。不过大都市就是好,在我喝得找不着北的时候还有警察叔叔送我回家。”他说,“柒柒,你知道那时候上海对我来说是什么吗?不是那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TMD‘浪奔浪流’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的确,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喜欢着的女孩子嫁人了,父亲又重病。有时候,人之所以痛苦,也许并不是源于“压力”本身,而是苦于无从宣泄。晓东并没有在当时把他的悲哀撕裂给每个人看,他说,“男人的痛,不能轻易给别人看见!”

其实,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付出了多少,怎么从业务员攀登到区域经理,如何能够在上海置业。报以沉默和欣赏,是我能给他最好的尊重。难怪人们常说,成功者是能够站在塔尖儿上的少数人,可能,是因为他们能够忍受这份“无人问津”的孤独吧。每个人,都有一段独特的旅程,踽踽独行。

也许途中会遇见同行的伙伴,给你安慰和鼓励,却不能代替你行走,你的救世主,永远只是自己。想要和这座城市里的灯火辉煌来场美丽的约会,就先要学会穿越这恼人的孤寂与昏暗。

玥玥,记忆中永远是那个温柔、湿润的姑娘。而此刻,坐在我对面的却是一个率性、见解独到的女孩儿。我们惊讶于她的蜕变,她说,要感谢这些年的历练,让她有机会做自己。

三年前,玥玥还是个乖巧的小女人,在那个有爱人的城市里,做着一份可能不喜欢、但也不讨厌的工作。你问她梦想是什么?再简单不过,和当时已相识两年的他柴米油盐、厮守到老。如果人与人之间的付出永远对等,那么人生可能就真的相安无事了吧。渐渐地,她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从两个人的剧场变成了一个人的荒岛。

她忐忑、躁动,为了维系这份迟暮的爱情,她开启暴走和逼婚模式。当然,结局惨淡。她回忆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需要做心理咨询。男人也许不会明白,“被分手”这件事,对于一个柔软娇小的女孩儿来说可能是致命的打击,她不单要忍受内心的失落与沉重的挫败,更要被迫接受外界有些指手画脚的同情。于是,在分手的两个月后,她辞去了工作。

心理咨询师建议她,去旅行吧,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起他们一直约定却终未成行的大理,带着头顶的灰尘、肩上的齿痕,一路向西。多年前,她以为,这段旅程属于“爱情”,后来才知道,这段路,通向“新生”。

之后,她爱上了一个人的旅行,爱上了“任性”的自由。她说,这几年,她也爱过别人,只是不会再迷失自己,不会在深夜里傻等不知会不会响起的电话,“除了等待,我还有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也不免失恋几回,却不会再醉生梦死,她会在每一段感情结束后潇洒挥手道别,用原本自怨自艾的时间去学一门手艺,可以是插花、绘画或是乐器,然后继续去优雅地等待那个Mr right。那些外界的关切与寒暄,也再不曾干扰她,她只活在自己心里,而非他人眼里。

玥玥已经绽放了,好姑娘,你还在为一段已经剧终的爱情久久不能出戏吗?你还在别人无谓的指指点点中妄自菲薄吗?勇敢一点,对那个放弃你的人说“谢谢你离开我!”对那些不懂你的人说“我的‘好’,与你无关,我的‘不好’又干你何事!”

人,真的是世间的精灵,可以以一颗娇柔的心去回击这个不断夹击我们的世界,叫它领会这“四两拨千斤”的醇厚。

生活,将我们打磨得粗糙却更具摩擦力,我们再不是从前祈求温暖的弱者,披上战袍,同样可以披荆斩棘——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真的,我们都要感谢那些过往,让我们拥有最精妙绝伦的青春;感谢那些孤独,让我们遇见最美的自己。我们并不坚强,那不过是柔软生出的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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