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罪者》
1.围巾
什么是罪?王卫在问自己。
王卫躺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他朋友的妹妹,似乎只有极度的厌食才使她如此消瘦和惨白...但她的脸却像宇宙的黑洞,伸出手你都触碰不到。
绒布面料的沙发,十分舒适,虽然很脏却让他觉得舒适让他感觉踏实也让他很想睡去。朋友的妹妹无力而又很烦躁的使用着指尖残存的爆发力拼了命的连续按着遥控器,电视不管出现什么画面,但总是发出沙沙的燥音,王卫没有理会,也许今天就是来恶狗家蹭个午觉罢了,顺便找他什么事,什么事没想起来,无关紧要;但他心里却清楚几秒钟后她哥哥就要回来;1、2、3、哐!门被砸开,好比浩克的冲击!整个门板飞了出去撞在客厅的墙上反弹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一阵灰,暗色地砖上人体的杂毛与无尽死皮被震的杨起......
接着,恶狗讯猛的扑向王卫,巨大的身躯好像能感觉到真实的一只恶狗扑倒了刚排泄出来的香喷喷的屎前面一样,王卫就是那坨屎,距离的单位就是闻屎的距离……恶狗的倒三角身板刚好挡住了客厅昏暗的吊灯,刚才的撞击使得屌灯的闪烁在他的头与左肩之间晃动,“呼...呼.......呼...”恶狗的喘息。
“怎么了,朋友?”王卫平静的问道。感觉到他的妹妹也转过了黑洞般的大脸,感觉脸越来越大,却又越来越小。莫不做声。
恶狗没有回答,只是像狗一样左右摇动着它的呆脑袋,他也看不清这个朋友长成什么样。恶狗的脖子上缠绕着的一条围巾,很细的围巾红色条纹的走向说明它是人的袖子,王卫伸出手扯下这条围巾,感觉就像握住了三五岁大小女孩的前臂一样,一把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是四支被肢解的小女孩的整个手臂做成的围巾,缠绕在最前面的小手五指死死的扣着;血丝粘连着恶狗的脖子,当王卫致于胸前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被恶狗的唾液包裹了,血丝与唾液交织在一起,粘稠度几乎一样。
醒了,很平静的醒来。有一种空洞却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只是昨晚的一个梦,这一年来所谓的恶梦已很少让王卫惊醒了;倒是美好的梦才会把他吓出一身身冷汗。越美好的越恐怖!
“你很幸运,就今天心情不好。”王卫对着赵凡说道。午后的一个约会,一个对王卫有意思的男人,在过去的二十天里,有七个男人对王卫有意思,当然这不是王卫的错,只是他去了不属于他的世界,是一个同性恋会所。
今天出门前,他照了照镜子,把胡须整理一遍,虽然清楚了许多,但是依然颓废不堪,“当你总是考虑周围的人怎么议论你时......其实那也不过是你自己脑海里的剧本罢了。”无所谓的自言自语。
王卫有着与生俱来的忧伤,眉宇间总是夹渣着一丝痛楚,长脸粗眉大鼻子,到鼻梁的自然留长的发型只是稍微抛薄了一下,配着刚修整的胡子...一米八四的身材...也就那样。
对面的这个男人,就是听了王卫的几个梦境的故事所为之着迷。他们不是异类但是愿意倾听这些梦境里的故事。
赵凡一口把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接着说:“我不是喜欢你...,但是也许是有一点,有一点喜欢,但这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我更愿意跟你作朋友,你知道其实我很喜欢你说的那些故事,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编的,我总觉得没头没尾的故事……是的,正在治愈我多年已久的强迫症。”
王卫听了这话揉了揉左眼说道:“是吗,我的强迫症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公园里的木凳太冰了,不如站起来走走?”
“下午我还有事,不陪你了。”
“好,那晚上我会准时到,只不过你,赵凡,请不要跟别人提起我们私下见过,好吗。”
“恩恩,这是送给你的”赵凡从包里拖出一个长纸盒,里面是一条围巾。一条毛线的围巾,衬托着是红色的横条纹和梦里的几分相似。
“只要这不是暧昧的礼物,我就收下。”
“不是,但是要我送你吗?”
王卫不想再交谈下去,摇了摇头……
这一刻他对事物没兴趣的毛病又患了,他接过围巾转身即走。连一声“谢谢”都懒得说。当然他下午并没有事,只是客气的甩开赵凡罢了。
赵凡也走了,他的沃尔沃停在东门,下午是去机场一个重要的合作伙伴,但是不管今天再忙,他都必须空出时间,晚上见吧。
深秋的公园里,人稀少了一些,远处的湖边停落这几只白鹭,懒懒散散的不想觅食,就是为了晒晒太阳。王卫想自己走走,挂在脖颈上的耳麦根本没听过,他也不知道想听什么歌。时不时的在他身边穿过几个跑步的人,他们都没空进行什么眼神的交流,他了解这些人,他的那些奖牌早就撇到储物柜里很久了。
“叮...”电话响了,赵凡。
“喂,什么事。”
“晚上,我来不了了。”
“嘟嘟嘟”
王卫,想再拨过去,可是他电话刚好没电了,他收起了电话,插进他的牛仔裤里。
这个酒吧在潘阳市东的高速路口旁,这里除了几个物流公司外只有这么一间小酒吧,插进这条小路大概五百多米就到了,一路上都没有指示牌,只有到店门外才写着“费莫朗”酒吧。外面店灯很暗很暗,天空却很亮,因为店附近没有一颗树,车可以停在周围空地,很自觉的来的人都停的很整齐。
王卫,05年的奥迪已经撑不上场面了,但是这里最好的几个位置总是空着,等着他和那几位老师的座驾停靠。
是很冷了,晚上却是感觉得到,虽然那条围巾并无用处,但是他还是拎着下了车。
“王老师”站在在十几米开外的一名“同志”很尊敬的点头向王卫大了个招呼,王卫没有理睬,但这位同学上回交流坐在是赵凡的旁边,这点他还记得,昏暗的光线下依然能辨认,个子不高国字脸油油的脸颊上坑坑洼洼的痘印还是被光线反射的产生了许多燥点。
“你认识赵凡吗?”
“是上回坐我旁边的那位同学吗?”
“是的”
“我有他的电话跟微信,你需要吗?”
王卫摇了摇头,在车上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人接,不知道为什么王卫担心起赵凡起来,“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王卫低声说着。他听不见的,因为小声到他自己也听不见。
“我叫许晓波,老师我能不能向你要个私人号码。”
“我没有私人号码,我的手机号你应该知道。”随着越走越近接着说道。
“知道,那好吧,不过...你手上的条围巾很好看。”
“你知道...这是围巾。”王卫手上的盒子都没拆开...“你,帮我联系一下赵凡可以吗?”
“呼...呼...呼...”没等对方回答王卫开始了...头晕的压制不住,他好难受,左眼闭闭合合,试图控制自己的思想。然后,他什么都听不见,扶着酒吧的墙,似乎好些,似乎好些,似乎好些。
“老师,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什么都听不清,听不清,他想一个人躲着静一静。“你进去,我一个人呆一会,我没事...我没事。”
“那...好吧。”
王卫闭上眼,深呼吸,蹲在墙边的暗部,看着晓波离开视线,一直说着没事,然后他感觉有些舒服,安全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