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蟾宫曲--重阳
几时才过九重阳,岁菊犹香,今又重阳。
动高远望,村落朦胧,尽染秋霜。
借问闲游过客人,谁家肆馆晚打烊。
撤步归途,渺杳孤鸿,只恐酒凉。
2O17年10月28日重阳节
词:高占国
小忆重阳
北京的秋天是比咸阳老家更冷一些,里外棉服毛衣裹了四层才哆哆嗦嗦出了门。早上还没醒,颖姐的微信消息就过来了。是家中长辈写的一首诗,这才知道,原来又是一年重阳到。
“几时才过九重阳,岁菊犹香,今又重阳。”
嘴边念叨着这句,穿衣梳洗时不由得心思回到小时候。老家在陕西省咸阳市乾县,省是文化大省,市是秦始皇统一后第一个朝都,县在古时可不叫这名,“好時、奉天、乾州”都小有些名气。特别是在奉天时期,这块大地上的儿女迎来了共同的姑婆——女皇武则天。陵是合葬的,早在这年之前高宗李治就葬在这里了。但是人们却都只认女皇,从那之后合葬陵变成了口口相传的姑婆陵。年年九九重阳日,乾地儿女拜姑婆。
儿时最喜欢的传统节日除了春节就是重阳了,那会儿年纪小对中秋还没太多感情,西北那边也不太兴端午粽子龙舟,更要紧的是那时候上学还都不放这些个假。恰恰重阳节这天对于我是有假的,只有不碰上周六日,家里人都会去学校给我请假,因为这天我都会跟着婆她们那帮老太太一起去姑婆陵。陵不是普普通通一个土堆就完事的,依着梁山山脉而建,前后陵总共占了三座山头。陵上有个寺庙,这天本县或是临县老人都会去拜个香求个愿。婆每次都告诉我说:“给你求了个文曲,将来能考上个大学哩。”
我的心思肯定不在庙堂里,重阳节这天姑婆陵完全是对外免费开放的,我儿时的小伙伴一飞这天基本上也都会回来。听婆说我和一飞都还在怀抱里的时候就开始在一起玩了,他在他外婆的怀里,我在我婆的怀里。一起玩到上小学,他回了县城里,我就在村里附小念了书。见面少了,除过寒暑假就是这天了。我和一飞喜欢去后陵,要去后陵前陵又是必走之路。姑婆陵前五百三十七级大理石台阶像是通天之路,从盛唐到现在,每天每天得多少人踏过,传承了多少人多少辈子的求香还愿保平安。上台阶后是一马平川的大理石走廊,走廊两边整齐的松柏前面是缺胳膊的石人,少屁股的各种石兽。再往前走是个游人集中之地,东侧是名扬千古的无字碑,西侧是一群没了头颅的大臣石像。再往前经过一片玩货市场走一条小路就能进后陵了。
不像前陵那些死气沉沉的石人石像,对于儿时的我们后陵可有趣多了。后陵这座石头山算是我们县城最高的了,绕道山后面有一条小路可以平缓的上山,婆她们会沿着那条路上去。我则会和一飞从前面爬石头穿松林上去,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坦坦荡荡,能有梁山后陵这么一座石头山已是很幸运,孩子天性爱爬高,乐趣自不必说。再者山上的大石头上有比自己村里大了两三倍都不止的蜗牛,还基本都是活的。仔细看能发现石头表面有蜗牛爬过在太阳照射下反着光的又长又歪扭的痕迹。总得抓上好多带回家里去,但不知为何每次回家后都会把它们放在盛有水的盆里,山上的蜗牛是没水的,到了山下却被我们放进水里,难怪活不长久。松树林也有得玩,记不得是哪次来的时候碰见了一只松鼠,印象中有过这个场景。以后每次都会在林子里面东穿西窜,找松鼠影子,反正是再也没寻见。落在松针地面上的松果还是很多,有晒干的,有刚掉下来绿着的,得带几个回去。
人小胆大,现在想着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大的后陵婆她们竟也放心的和我们分兵两路,最后在山顶汇合。顶上左右各有两个砖头垒起来的哨岗,竟也有卖水卖纪念玩物的。老话讲“上山容易下山难”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和一飞有次就下出了个意外,差点没了人。从前面上山过了顶再从后面直着下来,有平缓小路,非不正经走。个子小腿轮的倒欢,从后山直下来虽然陡了点但就是快,下来后看见婆她们还在半中间,就又沿着陡坡上了一次。这次更野了,下来时到半中间我们两人竟然小跑起来,可是坡是陡的啊,跑着跑着就不由自己,刹不住了脚。婆她们已经在下面等着了,看到我们这样子都慌了神,吼叫着:“别跑,慢点走。”
现在是想放慢点走都没办法了。虽然两个人是一起跑着下的,但我是往着右手边跑,一飞是向着左手边跑。右手边是平地种着一望无际抽了新苗的冬小麦,我是窜到麦地里踩了十来米的麦苗才停了脚。左手边是当年黄巢起义动用了四十万大军挖了几十米深的黄巢沟,站在边上都腿软心怵,何况还是刹不住脚的往下跑。最终是一块大石头救了他,黄巢沟边上刚好有块巨石,一飞撞了上去,尽管疼,总留了条命。
挨了顿打是少不了的,以后再去的话也收敛了点。每次到那个位置都会感慨,多么幸运,同时也是吓着了,有些后怕。
后陵上的吸引我的还有好多,沿着黄巢沟有一条回去的路,就在半山腰绕了一圈最后到前陵山下。路上有许多枣树在伸手就能够到的半山上,上面长的是红透了的酸枣,圆饱的酸,扁瘪的甜。还有西侧山下大爷家小堂哥的外爷家,住着窑洞的房子,院子里红彤彤的火柿子,黏着牙,甜着嘴,花了小脸。
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少不了惊险,少不了乐趣。
今天的北京格外寒冷,天空却很晴朗,偏北风很大很猛。听河北的朋友说今日雾霾很大,都迷了眼。难怪,前两日的雾霾都被吹到河北去了。出门小区里椿树叶银杏叶子四处飞舞,落停下来都堆积在墙根子里。上班路上是秋风扫下来的片片法国梧桐枯黄了的树叶,整的少,残缺的多。是秋天了,还是比咸阳更冷更冽的秋天。
文:林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