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健康有笑容的你

       奶奶又病了,心血管硬化,别人拳头大的血管,她只剩下个月牙儿。浑身的皮包住骨头,着在柔软的床上,只剩下痛了。“哎哟”“呻吟”,我看得满眼通红,泪水浸眶,执起奶奶瘦如柴的手,遮住眼眸,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想起那个时候的奶奶,那个健康精气神十足的奶奶。

      我站在空气里,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在奔跑,越跑越急,越急越跑,砰地一声,摔倒了。我趴在地上哭,想着膝盖肯定去了皮,手掌也是辣辣的疼。突然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我回头,是奶奶。她向我跑来,腰不酸气不喘,边跑还边说“让你跑,让你跑,不听话,看吧,身上都摔了吧,还哭,尿多,都多大了,还这么没用”,声音洪亮又爽朗,边说着边跑到我身边蹲下“痛吧”。地上的我点点头,“好痛,奶奶”。奶奶叹息一身,“傻孩子,来,奶奶扶你起来”。地上的我在奶奶的支撑下慢慢爬起,我依偎在奶奶的怀里,跟随着她一起慢慢走了回去。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耳边传来带着心疼的温柔的责怪声“以后做错事,不要傻跑,本来奶奶打你几下,吼你几下,就好了的,你一跑,摔严重了怎么办”。。。。。。我翘起嘴角,又快速的消了下去,只不自觉说道“我好想你,好想你,那时大嗓门又温柔呵斥我的你”。

        转眼间,我又看见,在稻谷场里蹲在谷垛子旁边难过的我,以及双手叉腰,一脚蹬在草垛子上,嘴里在说着“你还是爱你爸妈些,你还要奶奶干啥,奶奶送你去你爸妈身边”的奶奶,说完,她就转身回家去了。我知道奶奶在吃醋,吃爸爸妈妈的醋,她把我带在身边十年了,感情深厚,害怕我不爱她,希望我最爱她,我都是懂的。却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得颓丧的远远跟在奶奶身后,往回走。我看见,回去的我躺在家里的凉床上,假装睡着,奶奶走过去几次,一直都没有做声,终于这一次走过的时候,说了句“我家燕燕居然睡着了”。床上的我偷偷笑了,我知道你原谅了我的伤害。 然后便安心的睡了过去,梦里我说“我好想你,想这么可爱又爱我的你。”

       校长办公室里,正在道歉的你,让我的心揪成一团,已经60岁的你,为了年幼无知的我,在自己的晚辈面前低头,是我的错,是我一生都要记住的罪过。我看见,家里的客厅里,你心里难受,一直来回走,嘴上一直说着“我把你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就是这么作践自己的”我无声沉默,因为已经不知如何让你再相信我。让你相信我已经知错,相信我会开始好好努力,不再任性。你坐在椅子上,失落,忧伤,难过却依然腰杆直挺着。站在客厅的我,越过那个沉默的自己,抬起脚步来到你的身边,慢慢的跪坐下来,靠着你的膝,对你说“对不起,为了曾经让你伤心失望的任性,我很快就会变好,你不要伤心难过。我好想你,好想那个时候即便是失望也有精气神的你,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愿意,再不让你失望了。”

         宽阔的马路上,除了车就只剩下奶奶和我,这是去大姑姑家的路。好远。我走得身上到处酸痛,奶奶却已经走出老远。“燕,快点,快点到奶奶这里来,你怎么连我这个老人家都赶不上。”“奶奶,人家走不动了嘛”后面的我撒娇着,“加油,宝贝,这样我们才能早点到姑姑家。不然,天黑了。”“奶奶,奶奶,我们歇一歇嘛。歇一歇嘛。”“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这个臭孩子”“嘻嘻,噢耶”。“你呀你呀”我看见,奶奶脸上有生命的笑。看见,那个时候的我跟奶奶坐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看着尘土飞扬,我看着奶奶,已经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然是明亮的神色和饱满的精气,想到这样真好啊。

       那个时候真好啊。我看着看着就流出了眼泪,从奶奶的手指缝间滑落,头上一重,奶奶的手慢慢抚摸着我。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奶奶,你可知,我好想你,好想以前那个健康,有笑容的你,好想那个满是精气神的你,如今如此痛苦难受的你,我要怎么去接受?

      我好想你,那个健康有笑容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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