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的好奇心与生俱来,为了满足好奇心,他们勇敢地尝试一切。少年的我,无知无畏,做了不少杀死猫的傻事。
在我还没有上小学时,作为一种清洁能源,帮助改善农村人居环境、降低污染、充分利用农家粪便和秸秆,沼气在农村获得大力推广,几乎家家的院子里都有三个相连的沼气池。
“不见炊烟起,但闻饭菜香”,和以前做饭时狼烟四起相比,不用再坐在厨房拉风箱烧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需一拧开关,划火柴点燃,蓝蓝的火苗就一直燃着,让我充满无限幻想,很想知道是什么魔力产生了这样的神奇。
机会终于来了。冬天天冷,温度达不到沼气池发酵,一直没有使用。春末的一个上午,另一条街的大叔家要把沼气池的发酵物清理出来作肥料。清理费时费力,里面有水有料。用桶打捞,速度太慢。决定下到池里一个人。虽说人下去干活比较快,担心却跃然台面:里面是否有气体,会伤人不?怎么办?那时的农村人识字的没几个,科学知识自然缺乏,大多凭经验和经历。沼气不是可以烧火做饭的气体吗,用火试一试。
大叔家的一个孩子和我们同岁,早早地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我们几个小伙伴。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了,我们几个七岁以下的孩子兴奋地聚在他家里,等着看魔术般的沼气池揭开面纱。
大叔坐在一座沼气池的入料口,双腿垂下。我们几个孩子站在入口处,低头向沼气池里面看。“孩子们,往后撤,我准备点火了。”大叔说完,划了一根火柴扔进池内。我们的脖子伸得更长。
轰的一下,火苗从池内窜出很高,热浪袭人。我直接向后倒下。由于要清理,平时盖着的三个沼气口都是半开,而且是木板盖子。恐惧,不知所措。我连着翻了几个滚,竟然滚在其中一个口上,差一点掉进去!妈呀!连滚带爬,逃离那个沼气口。
缓过神来,慢慢走回家。其他小伙伴什么情况,完全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要回家。妈妈还没有从地里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坐在屋檐下发呆了半天,打了点水,洗洗脸,接着发呆。
中午妈妈回家并没有发现异常。吃饭时妈妈突然问我,“头发怎么回事?谁给你剪头发啦?”我开始呜咽着哭。原来,那窜出的火把我前额的头发都烧焦了。妈妈摸摸我的头,发烫。听我大致说完情况,妈妈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发烧,精神萎靡。老人们说吓掉魂了。按照老人们的指点,每天下午太阳快要落下去时,妈妈拉一个打麦子用的小木耙,木耙上绑一件我的衣服,我跟着,沿着我从大叔家回去的路,一路喊着我的名字,说“回家了!回家了!”
不知道过了几天,我的精神慢慢缓过来,发烧渐渐褪去,烧焦的头发也开始长出来。小伙伴们又开始每天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当然沼气池是其中一个话题。那天回到家,大部分的人都被父母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因为担心,因为烧焦的头发,因为吓掉了魂。每个人的父母都以自己的方式给孩子们叫魂。最惨的是大叔,因为腿垂在沼气池里,不能像我们一样迅速离开,双腿烧伤,去医院进行包扎。
前苏联的霍姆林斯基说:求知欲,好奇心——这是人的永恒的,不可改变的特性。
童年在继续,我们仍然无知无畏地去寻求答案,去冒险,去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