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校园里有一条烧烤街,许多人在这里说开始,就一定要在这里说结束…..
每年6月一整月,烧烤摊都格外热闹。一个班级围城一桌,在班里曾一言不发的男生,举着啤酒瓶子吹:老子毕业了,终于迎来了春天。被人劝少喝点,竟然还摆摆手说:我今天就是要不!醉!不!归!手指也要有力地跟着节奏点四下。然后不省人事地被人驮回寝室,这才算走完了毕业的流程。
像这样,那条烧烤街里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人,见证了许多故事。
刚入学,被学生会的师哥师姐们带来吃烧烤。连着6、7家挨着一排过去,师哥打着电话:喂,在哪了?什么天天烧烤,不是告诉你兄弟烧烤么?赶紧过来。还不懂这条烧烤街市井之道的我问:这家有这么好吃么?师姐笑笑说:没有啦,只是我们习惯来这儿而已……
我拿出新人该有的姿态,被师哥师姐们招呼吃这个吃那个,听他们讲哪些课的老师喜欢点名,点名的周期是什么样的,哪个老师给分低,哪些课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选……师姐指着邻桌的大四毕业生,你看,你们四年后也是这样的。于是,大学的样子就在这烟熏火燎中浮现出了大致的轮廓。
第二次去就轻车熟路许多,板凳还没坐稳,就嚷着“老板菜单拿来看一下”。
再之后,烧烤摊变成了我们一堆人的深夜食堂。昏黄的灯光下,没那么精致的摆盘,塑料凳子的横梁也断了,可大家唯独就爱挤在一起,不用刻意聊天,装腔作势,想喝酒就拿起来喝。那个地方神奇在,这一边热闹非凡,那个角落安静谈心,我不怕会打扰到你,你的悄悄话也正好淹没在声浪里。
但凡想撸串的时候总能找到个不寻常的日子,考完试、办完活动、学期开始、学期结束。又或者就是想找个地方聊一聊。找工作那半年,小圈子里每个人过的都不顺遂,晚上总有一个人先点好菜等着大家,其他人接二连三地赶来,背包摔在桌上,脚勾过一把椅子,骂骂咧咧地开始一顿饭。
“唉,你最近怎么样?”
“参加了几个公司的面试,都没有结果。”
“我特么也一样。”
没那么青涩,却也不够成熟。未来很是迷茫,但也充满期待。相约好,毕业要去一个城市,几根串下肚,几杯酒微醺,奔波了一天的我们不从一个地方来,却汇合在一个地方。我们拥抱,我们哭泣,我们各自忙碌,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共同成长。
有一次,我带着同系的师弟师妹们,走,去兄弟烧烤,师妹也问了我一年前问过的那句话。
我也在想,为什么学校的美食那么多,这条烧烤街却成了夜深人静的氛围里着实嘈杂的存在。
我问到过一些:恰巧名字很喜欢;总来他家,老板都认识我了;因为男朋友啊,他说这家好吃一些。
我也看到过一些:喝多的男生,会趁着酒劲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告白;不服输的情侣,男生爱鸡皮多一点,女生却说鸡胗更有嚼劲;社团活动刚刚结束,一帮人边吃边回忆活动的细节,信誓旦旦地说,下次如何如何会更好;一看就是一帮铁哥们儿,玩着老套的猜拳游戏;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把脚跨在凳子上,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出脸上的喜悦和忧伤,只是挥动着的手臂在说,我这四年混得还不算糟。每个人坐在那的时候像是在看别人,却是在看自己。
很多个为什么背后,都有顺其而然的理由。
当食物里承载着太多故事的时候,吃什么、在哪吃好像都没那么重要。明明骑车5分钟就可以去吃更地道的烧烤,但如果在那里烧烤就是食物,而在这里烧烤是庆祝、是分手、是和好、是离别。
常去那家烧烤店的老板娘,地地道道的武汉人,四年中我从未听懂她完整的一句话,只是每次接过炒粉时跟她对视而笑的一瞬间,她都像在说:姑娘,我多给你放了几片肉,多吃点。
许多人在这里说开始,就一定要在这里说结束。大三的时候,我们就承诺,毕业的散伙饭还在这儿吧。因为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们会发生关系,而一辈子太长,我想记住这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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