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这一天注定是多事的一天。费斯雨刚回茶楼,接到白达云的电话,说纪国进陪着他妈妈在公司销售部跟周强说话,隔着玻璃,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周强表情幸灾乐祸,纪国进则垂头丧气,估计不是好事情。
费斯雨奇道:“咦,倒是怪了,纪国进有事情不找我,却去找周强?不会那么离谱吧?会不会是带朋友看房子啊!你又不认识他妈妈。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白达云在电话里很不服气:“是老板在门口像小狗一样点头哈腰说‘今天是哪股春风把梁行长跟孩子带到我们寒舍的?蓬荜生辉。’”
费斯雨不在意地说:“哦!既然纪国进跟他妈妈在一起,我就不打电话了,可能是公司贷款的事情吧?”
白达云还是悄声嘱咐:“反正小心点,要是公司的事情,怎么会把老板甩到一边?哦!----他们起身了,-----他们去老板房间了,可能是公事吧?算了,算了,有事情我再告诉你。”
费小通正安安静静写作业,前台姑娘也比较看眼色,正跟服务员一起打扫卫生。她那胖胖却可爱的身体上蹿下跳比较吃力,像一只熊猫在翻滚。费斯雨看了她拿回来的广告,黄底红字,排版也比较简约大方,装饰在有支架的木框子里。她满意地把广告支在门口,对前台姑娘说:“巩佳,办事情靠谱啊!要是再能吆喝几声,多来几个客户就最棒了。”
巩佳“呼哧呼哧”喘着气擦门楣,扭头笑着回:“小通,发现没有?你姐姐就像万恶的资本家,恨不得榨干员工每一滴血,落她手里,尸骨无存,很有资本家的天赋。”
费小通红着脸,低声说:“我姐姐才不是。”
服务员在包间里面端一盆水,一个一个洗麻将,她把干净的麻将消毒擦干后扔回桌肚子里面,端着脏水,走出来,乐呵呵地回:“哪个老板都想让员工多干一点,能够对员工笑的老板就不错罗,我家妹子在一个镇上,做家政,哎哟,你是不知道,有一家女主人又邋遢,又下流,三天两头带不同男人回家,脾气还不好,老是说我妹妹打扫卫生不干净。四十多的人打扮得像妖精,啧啧啧,孩子跟老公都不要她,摊上这种人家,我妹妹也够倒霉的。”
费小通更加涨红了脸,可怜兮兮望着费斯雨,费斯雨不动声色走过去摸了摸费小通的头,低声安慰道:“别人说什么不要管,自己要努力才是正确的,荷花出淤泥并不因为淤泥脏就自轻自贱,倒是开得纤尘不染。”
费小通点点头,继续低头作业,费斯雨岔开话题:“得啦!下午打扫完早点回家吧!巩佳,你妈妈炒的五香花生好吃,明天带点来。”
巩佳边答应边笑着对服务员道:“瞧瞧,这个老板不说给小的们发福利,还倒要员工给她福利,亏大发了。”
服务员也笑:“老板平易近人嘛!吃你家花生是看得起你,有的老板眼睛长得高高的,才不会吃员工家里的东西,说不卫生。”
巩佳乐了:“老板,谢谢你看得起我,明儿个给你拿个麻袋装一袋,好不好?把你喂成猪老板。”
真是初八会有连夜雨,这里正高兴着呢,费斯雨接到费英雄电话,说秦小露带两个男人找上门来了,砸坏了贾远很多东西,还把包包白打了。贾远这次很生气,责怪费坚强骗他没有老婆,他说生平最恨不负责任的男人,现在费坚强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懊恼得想死。
费斯雨满脑袋神经都滋滋冒火花,快把头发燃起来。她像一只老鹰,爪子紧握着,冲出茶馆奔向火锅店,巩佳跟服务员吃了一惊,巩佳扔了抹布,服务员擦干手,紧跟着跑出来,费小通不知所措,拿着笔,惶惶不安地站了一会,又坐下继续写作业,姐姐说过,万事不管,先把学习搞好就是帮她,那就继续学习,自己一个未成年人在哪里都说不上话。
费斯雨冲进火锅店的时候,秦小露正抓着漂亮阿姨的头发使劲摇晃,两个男人则反拧着费坚强的胳膊不让帮忙。贾远气得脸都紫了,却只管冲费坚强发火。其他服务员虚情假意劝费斯雨妈妈住手,但大家都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戏看时则看戏,所以一双双兴致勃勃的眼睛只管在当事人之间逡巡。
费斯雨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秦小露面前“啪啪啪啪”就甩开了巴掌,这巴掌里带着窝火和仇恨,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流氓精神。还嫌打得不过瘾,提起脚就向秦小露身上踹去,边踹边叫:“我叫你撒泼,我叫你偷人,我叫你丢人显眼,老子还说给你两千块钱养你到死,你就等着,老子要给你一分钱,我就不是人!”
秦小露被劈头盖脸一顿胖揍,只有招架,没法还手。包包白乘机跑到一边躲起来,整理被抓得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一面把疑惑的眼光瞅向费坚强,费坚强不是单身吗?怎么突然钻出来一个母夜叉似的老婆?
两个男人赶紧放了费坚强来救秦小露,费斯雨立即抄起一张凳子:“不关你们的事,谁要是敢多管闲事,谁就来,大家拼个你死我活!”
贾远本来斜靠在前台,费斯雨冲进来时,他还怒发冲冠,准备讨个说法。没想到费斯雨根本不鸟他,直奔她妈妈而去。他立即站直身体,无法理解女儿暴打母亲的场面。
费斯雨的服务员也冲进来看热闹,她立即认出秦小露就是她妹妹说的那个不要脸女人,在街上碰到过,一脸骚样,也不跟妹妹打招呼。当时,她好奇地看了女人很久,所以记住了。于是,她扭头惊讶地对巩佳说:“想不到吧?这个女人就是费斯雨她妈妈。”
“你认识?”
“就是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个又邋遢又骚的女人嘛!我妹妹说她三天两头换男人,不要脸!难怪费斯雨跟小通不待见她。费师傅也挺可怜的,我听妹妹说,那女人就是把老费做个钱袋子,绿帽子一顶一顶给他带。”服务员鄙夷不屑的语气。
贾远听到两人窃窃私语,顿时明白了原委。立即走过去帮费斯雨。他一手大力拽住秦小露不停蠕动的手腕,一手指着两个男人,喝到:“识相的乖乖给我坐那里,爷今天心情不好!”
两个男人中长相最猥琐的一个居然饱含热泪,冲着费斯雨来了一句:“斯雨啊!我是爸爸!”
我X你妈!
费斯雨一看那傻逼样就恶心透了,忙不迭举掌阻止:“你现在爱是谁的谁都行,别他妈来恶心我,我呀?只有一个爸爸费坚强,没有什么猫啊狗的。我胃不好,别刺激我恶心!”
贾远隔开费斯雨蠢蠢欲动的巴掌,冷静地问躁动不安的秦小露:“我看你今天好像众叛亲离啊!,你这么闹,究竟想达到什么诉求?”
秦小露气势汹汹地指着费斯雨:“你说说有这样的闺女吗?胳膊肘朝外,帮着外人欺负老娘。我不离婚,除非我死!”
费斯雨平静道:“那你去死啊!死了正好不用离婚。”
秦小露气急道:“你看清楚,那个才是你亲爸,费坚强什么也不是,你怎么还拧不清?”
费斯雨邪恶地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费坚强是我爸,你的姘夫那么多,谁知道他是第几任?”
贾远责怪地看了费斯雨一眼,回头对秦小露说:“我看你也别吵了,好好想想离婚以后日子怎么过。刚才我从别处大概了解了你是什么人,你的婚姻已经不是你不是你说了算,非要闹到两败俱伤,对你没有好处。到时候你一分钱也拿不到,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可以给你保证,费坚强答应给你多少钱,他会一分不少给你。你要是再闹,也别怪我撒手不管。”
秦小露狐疑地看了看贾远,点了点头:“好吧,要离婚可以,每个月五千块钱,一分不少。”
费坚强赶紧答应,反正每个月本来就给她五千块钱,现在还能还自己自由,哪能不点头如捣蒜?
费斯雨却很蛮横地说:“不行,两千块!多一分也不给!协议不成就走法院,怕你!”
秦小露歇斯底里:“随便你,五千,少一个子也不离,拖死他。”
费坚强有点怪费斯雨多事,他现在分分钟不想跟这个女人有瓜葛,于是又要说话,费斯雨抬手坚决阻止:“爸爸,就是你太懦弱才被这个女人一直骑在头上践踏。难道离了婚,你还要任凭她欺负,凭什么?不行,就两千,多一分,门都没有。”
费坚强立即不做声,老泪纵横坐一边捂着脸哭。包包白很想走到他旁边安慰他,又怕刺激母老虎,只把一双眼睛急红了陪着哭。
贾远把费坚强,费斯雨以及秦小露请到他办公室,两个男人也想跟着,贾远眼一瞪,一副黑社会流氓样毕现。两人只好靠着门拢着手在门口椅子上坐等。
巩佳跟服务员边往回走边叹气,没想到老板居然有这么一个离谱的妈妈,难为她了,回到茶楼当着费小通不敢露出半点风声。
经过贾远沟通,协商,最后订为一个月两千五,老家房子归秦小露。秦小露看无力挽回颓势,只好招呼两个面条打手走了。
贾远累得瘫在椅子上:“我他妈今年招小人吗?费斯雨滚过来给我捶捶肩膀!”
费斯雨一句感谢的话已经走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个人为什么老是不吐象牙呢?
她灰着一张脸说:“这下子你可以尽情嘲笑我了,破家底子都掀开了。”
贾远恶声恶气地说:“别废话!那个女人打烂的那些东西记在你头上,餐具六套三十万,桌椅一套五十万,一共八十万,赔钱!赔钱!”
费斯雨无语地看看他:“白达云说我想钱想疯了,我看你想钱成魔了,你就坐这里做白日梦吧!想从我费斯雨手里抠搜出钱的,我还没有见过!”
外面,包包白终于敢大胆走到费坚强身边给他擦泪。其他服务员叼着神神秘秘的笑恭贺老费。
老费哭笑不得,离婚也有恭贺的,这还真不好反应,不过,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到轻松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