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要去楼下的超市,买小鱼。出了小区,小黑的链子被解掉后,可以自由的跑。路边是一个绿化墩台,里面长满了狗尾巴草。突然,它跳了上去,钻进了深深的草丛里,它把脑袋伸向某个方向,朝那凝视过去,像是想要看到什么。然后,它放弃了,转过身子,跑开跳下来。在下面,循着墩台的边缘,边嗅边走,它又一次跳上去,上一次的情节重演。或许,草丛里有只猫,在跟它玩捉迷藏的游戏。
路边的绿化带,不知什么时候,换种了薰衣草。光是想象着它们散发出来的味道,就让自己觉到喜欢。在太阳底下边走,边跟她聊:等到晚上,没人了,我就来割这些薰衣草。然后,第二天,我就上电视了,出名了:因为半夜三更出来,偷割路边的薰衣草。她哈哈地笑,说是薰衣草晒干了,可以做香料。稍前,我们见到了搞绿化的人在那里割草,高高的草,很密集的样子。我不喜欢那些草,希望可以换种成别的什么。不过,看到贴着地皮的草根,明白:过不了多少天,它们重又会长成先前的样子。
买了四条鱼,一条单独捞起的,其他三条一起捞起的,捞鱼的说把三条小的换大一点,她给换了一条,自己点点头,她还要换另外两条,自己摇摇头。没有耽搁,把它们带回家,放进水桶。才一进到水桶,那条被换成大一点的就肚子朝天了。告她:这一条看样子就要死了,就像上次,我买了三条回来,刚放进桶里,就死了一条。也许是它刚才掉进桶里的时候,撞晕了,过一会就能缓过劲来。那,为什么不是其他的鱼被撞晕?
它有一会儿,好像又回过神来了。它再过一会儿,好像就真的死去了。这里面,终究有一个谜:自己某天也许能够猜透,自己也许永远不会明白。让自己寄予了很多期盼的那株含羞草,在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带回来大约二十四小时,终于展开了叶片,让自己看到希望之光。接下来,它展开的更好,让自己看到更多的希望,以为它已经挺过去,活下来了。然后,见到的是它的衰败样儿,让自己明白它正在走向生命的终点。
出于一种不甘心,第二天我们带回来另一株的含羞草,以及无意间捡到的一根含羞草的枯枝,上面有几十颗的细小种子。那些细小种子是先遇上的。那株含羞草是后来在好些株之中,挑选出的最容易挖出的一株。刚把它放进小花盆里的时候,觉得它的预期寿命是最长的,虽然我们更喜欢先前的那一株,更愿意先前的那一株活得更长一些。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相隔一天带回的两株,教会了自己:有些的东西,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还是放弃为好,勉强不来的。
晚上,翻着先前从街边的报刊厅里买回来的杂志,暂时没啥睡意。翻完了,准备歇息,过去看下她搁在那里充电的平板。屏幕上显现的剩余电量,比充电前没有丝毫的增加,甚至有所减少。充电器也没有一点温度,看来是没充上。换个充电器,还是一样。想起她头天说,她的充电器不能插进很深,端起来看平板上的那个充电插座。看到了有一根金属腿折下去贴着底了。找一根缝衣针,想把那根金属腿挑起来,结果它断了,插座上少了一条腿。
很清楚,要让这个平板继续管用,得换一个充电插座。知道要换是一会事,真要把它换好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怎么办?平板是她上课要用的工具,脑袋里旋转着:没有了平板,只有台式电脑,她怎么上课;老师要求语音对话,无论是点名报到,还是点名提问回答,怎么解决?台式电脑不具备这个功能,缺个话筒。在黑暗中的这旋想,让自己心绪不宁。
真希望,马上就是天明;真希望,马上可以动起来,做点什么。可黑的夜,让自己只能睡觉,不想睡的睡,就像屋漏偏逢连绵雨那样,耳朵边响起一只蚊子的鸣唱,那声音巨响,而自己所能够做的,也无非是朝自己的头上,这里、那里,狠狠地扇上几巴掌。它依旧在得意地高声鸣唱着,只好自认倒霉,慢慢地由着睡意做主。
上午,带着坏了的平板,和她一起去下面的超市,有多种的可能:修平板,买配台式电脑的耳麦,或买平板。负责修理的人暂时没在位置上,修平板的可能搁置。店里有几款平板,比自己想象的贵好些,买平板的可能搁置。耳麦有好几种,不知道哪种能够配台式电脑,选了两种带回。其中一种是一个工作人员推荐可能管用的;虽然,有另一个更懂的工作人员说两种都不管用。
回到家,想着她上课要用到的几个软件平台,试着用自己的手提电脑来解决,作为后备。装上了一个软件,又装上了另一个软件,都能用,立马轻松了许多:没有平板,用自己的手提电脑能够对付了。再接下来,就又在台式电脑上安装和运行那两个软件,也都能用。再接下来,想起一个旧手机,原先是她妈妈用,后来自己从通话手机转到智能手机的过程中,也用它学习一阵子。
找出来了,把先前一张专门给她用、但一直在睡觉的卡装进去。试着和她通了一会儿话,感觉很好。接下来是在这个旧手机上,试登录她的两个社交账号,一个立马就得,另一个怎么弄也搞不定。好在,这另一个只有一项必须的功能,就是体育课的天天打卡,试着用自己的手机,登录她的账号,能行。至此,自己已经从昨天夜里的不安中,完全地回复过来,除了她的脸色。
就在自己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得意于自己的凑合能力之际,她一再地在耳边,提示着:你,什么时候去修平板?她的脸色很难看,就像是她已经看明白了,我打算把那平板搁置,既不急着去修,也不急着去买。想起来,家里先前好像有一个破旧的耳麦,是配台式电脑的。翻开抽屉来找找看,没有找到耳麦,找到了两个摄像头。先只知道有一个摄像头,结果两个在一起。看着镜头下面设有开窗,觉得像是有麦克的样子,插到台式电脑上,试一试。
我和她,把两个摄像头都试了,无论是视频通话,还是语音通话,都可以。有趣的是,我都不知道在哪里关闭视频,她知道。这一下,真的是万事大吉了。自己一直就想让她,在台式电脑上完成所有的课堂课外任务的,自己一直以为那个平板的语音视频对话是台式电脑所不能胜任的。结果呢,在平板终于要缺失的情形下,靠着自己本就知道它的存在然而忘了它的全部功能的摄像头,终于是在凑合之中,完美地解决了。很开心,在一夜的不安之后。
她还是觉得没有平板,不舒服。还是在不时地念叨:你,什么时候去修平板。下午了,在她的驱逐下,自己扛着那个平板,再次地去到楼下的超市,修好或者不修好,已经没多大所谓了。轻松地进到超市,修理的那个小柜台边上,围了很多人,走上前去,问一个小伙子,平板的充电头断了一根针,能不能修。他端起来看了一眼,说可以修。那就修吧。半个小时后,带着修好的回家。
她笑着跑上前来,迎接。在电脑屏幕前坐下,这才想到,跟那个小伙子说声谢谢。其实,站在那里看着他操作的时候,走在回来的路途上的时候,自己有想到,他大概、好像就是先前,把自己掉进水桶里的手机给修好的那一位。升起了好多的感谢:感谢这个小伙子,他一次又一次地真正地帮到了自己;感谢这个超市,它的存在给自己带来了生活上众多的便利。想着这些感谢,是自己在厨房准备午晚餐的时候。
她说这顿饭的几个菜都很好吃。她说大概吃了这顿午饭,就没有了晚饭吃。上一顿是在七个小时之前,她吃完了已经是下午五点。这让我想到了那句:饥饿是最好的胃口。外加,这之前的那些凑合,这之前的平板修好,无疑都给她带来了好胃口。我让她陪我出去走走,作为一种奖赏,她欣然同意。我们去到有一窝猫的地方,见到了花贝。我们去到了有一个鹊巢的大树底下,见到了喜鹊。
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我呆呆地仰着脖子,看着那棵树,只有两次见到了喜鹊。第一次,是一只喜鹊飞到边上的一棵树,站在上面梳理了一阵羽毛,又往别处飞去,没过多久,它飞回来,跳上了那个鹊巢,不见了。第二次,是一只喜鹊飞到边上的另一棵树,就再也没见着了。到七点了,没有鸟在飞,没有鸟在唱,我想的话,那只飞出去的喜鹊,也许是在另个地方过夜了。
她说,它也许是离家出走了。那个大大的鹊巢只能容纳一只喜鹊在里面。它在里面,应该是在孵小宝宝吧。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自己见到的那只喜鹊都是静悄悄地,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站在那里仰望着,脑袋里想着她先前的那句:你就是没耐心。这一句就像一根针一样,刺着自己,不敢松懈下来,不敢东张西望,生怕什么时候,喜鹊悄无声息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遛过。
牵着小黑,往回走。我问她,先前我盯着喜鹊窝看的时候,她都在做什么。她说她就在那块有斜坡的草地上玩,就在那躲风避雨。是啦,先前自己偶尔回过头去,有见到她很投入地在玩着什么。她说她摔了两跤,第一次比较厉害,屁股和头都着了地;第二次好一点,只是屁股着地。路对过的大树下,有一只白色的猫。我们往前走,它看着这边,转到了树后面,像是在跟我们玩捉迷藏。我们走到树旁,小黑盯着它,像是要猛扑过去。它跑进了灌丛里。
小黑盯着那灌丛,往里看,像要想要看到什么。然后,它放弃了,回过头来,我们牵着它,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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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3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