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恩

        我在找,在找我的猫。

        在这家公司打拼十一年,当初一起进公司的同届同学大都走了,只剩我一个在坚持,本来这次竞选理应是我这个资历最老,业绩最高的员工做那个主管的位置,却被那个贱人陷害,升职不成,还丢了工作。谁都知道那婊子跟总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老板自然也知道。但老板都纵容,谁又能替我说些什么呢?

        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被炒之后,我投了十几份简历,但和应届毕业生相比,哪个公司愿意接受我这个“老人“呢?房东一遍遍的催房租,十几年的打拼倒也攒下点钱,但对于一线城市的房子还远远不够。家里打来电话,外婆病危,心脏不好的母亲伤心至昏厥,躺在病房,急需医药费。

        我打了大半的积蓄回家。第三天,医院通知,准备外婆后事。第五天,母亲也随外婆去了。接到通知,我出乎寻常的平静,放下电话,订了回家最近的机票,然后飘出了门。

        这时节,夏天残喘,秋天叫嚣。秋风好像真他妈知我意似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晃荡到护城河边,那铁黑的桥像一双鬼手刺激我的心脏。桥上一片孤的落叶终于被风吹落,砸进水里。

        在城市久居的人,是极富假面的,见的人越多,面具就越真。可现在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当那把自己都骗过的假面破碎,剥啄落地,无助,空虚和绝望足够把我压垮。我扶着漆黑的桥栏,缓缓蹲下,抽噎地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被绝望支配,我望向了静静流淌的,安详幸福的护城河。那样迷人……以前竟没发现……我模糊了眼眶。美好的河啊,我诡谲的微笑。我不要这痛苦,我要幸福,幸福啊……

      “啊——“

瞬间的失重感让我惊醒,耳边风声呼啸。绝望中,我闭上了眼。

      “喵啊———“一声凄厉的猫叫,渗透着撕裂的美感。

        不知道是昏迷已久还是一瞬间,一丝光亮在我眼中逐渐迷糊成整个世界。我躺在桥上,桥还是那桥。

        其实跳下去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我认清这不过是平日里那条泛着臭气的护城河。不过是那时的痛苦让我感觉,除了我的人生,哪里都是天堂。

        我撑起身,除了背后的麻痛感,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很惊奇,当然更多的是后怕。

        刚才发生了那么多事,我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我缓踱着步子。想得越多、越清楚明白,我走的就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家门,半开着。想起出门时候的失魂落魄,我赶紧冲进屋里。家里,就跟我刚出门时一样,不像有人来过,什么也没丢,除了——我收养的那只流浪猫。

        现在,我在找,在找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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