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荽
风仍在刮,这凛冽的北风刮的我都有点趔斜。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透来的点点弱弱的灯光像一盏盏昏黄的航标。我走的是村西头的一段河堤,宽处也只有米把,要不是路熟,我想我非掉河里不可。大地寂籁,只有树枝被风抽过发出的声音和我的脚步声。
走了这几百米的河堤,我知道该向东拐了。我不喜走大路,我从小就喜走小路,凭我的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我脚的位置的旁边应该还有一片芫荽。我弯下腰,瞪大眼睛,仔细观看,并伸手去摸,果不其然,主人家害怕它们被冻坏,拿玉米杆把它们盖了起来。我已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芫荽特有的气味已钻入我的鼻孔,对,是芫荽。
薅一把,准确地说应该是偷一把,好回去给正在坐月子的媳妇儿煮一袋方便面,放点葱花,放点芫荽,让她补一下身子,换换口味,免得每日只能吃清水鸡蛋和荷包蛋。
慌乱地薅了两把,揣到兜里,继续往前走,有点小紧张,不那么冷了,心跳也有点快,手心也微微有点湿,于是脚下的步子也不由的快了起来。
蹑手蹑脚地把门打开,妻正合衣卧于床边,儿在她身旁已熟睡。整个月子他都鲜有哭闹,只有在饿了和屙尿的时候才哭几声。屋里一点也不暖和,又冷又湿,大概是跟西屋也有缘故吧!妻说:“回来了”“嗯,看我给你弄的啥?好东西!”我掏出来放桌上,她可能已闻了出来。“芫荽,在哪弄的?”“河边的地里,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一袋方便面吧!”
捅开火,坐上锅,等水开的间隙,我发现弱暗的灯光下我薅的芫荽有一半的杂草和玉米杆碎叶子。我把它们择干洗净,水这么凉,透骨的凉,十指的关节都有点生疼,然后又切了少许葱花。水终于开了,往锅里下了一袋方便面,又打了两个鸡蛋,放入葱花,芫荽和调料,没有香油,虽然我知道妻爱吃香油,可是真没有。给她盛到碗里,妻披衣坐了起来,我把被子偎于她的胸前,把面端到她面前,妻接过,扭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儿子,给他掖了掖被角。“你吃不吃?”“我不吃!”。
热气袅袅扑于妻面前,妻吃了一口,然后擦了一下鼻涕,只要冬天一吃热饭,妻就流鼻涕,她说这是坐月子时屋里太冷留下的病根儿,这是妻后来跟我说的。“你快吃吧!我真不吃!”看着妻吃完,又逼着她喝了几口汤。终于在我不停的偷咽口水中我把锅里剩下的面渣和汤狼吞虎咽地喝完,然后洗了锅和碗,和妻说了会话。困意袭来,也不知道几点,妻说“睡吧!”外面的风仍在刮,似乎大了起来,也更似乎冷了起来,毕竟已是农历十月的天气。
良心丧于困境,饱暖思淫欲,贫寒起盗心。没办法?偷了人家两把芫荽,这都是让日子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