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三月初三的夜晚,天还有些微微发凉 ,母亲从堂屋拿出一件外套披到我身上……
“路上慢点”
“嗯!我走了”
从家到村口需要三分钟,漆黑的村庄没有一丝光亮,一脚深一脚浅,春季的夜晚确实发凉,一手勒紧外套,另一手拿出火机想借些光……
“嗨 好久不见”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而且还那么的熟悉,也许是最近压力大导致的臆想吧!
“你怎么不应我呢”
这次我确定听到了,真真切切的,我没有及时回应,只是在想:这个点村里人早就各回各家了路上怎么还有人?而且是个女性的声音!只是故作大声的“咳……咳”两声。
“带上我吧”
这时 在我身前两米处,有一只乒乓球大小的乌龟,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它看起来很活泼可爱,用俏皮的语气来征求我的同意!
我蹲下来:我们熟悉吗?
“我们会熟悉的”
一路上它在我身上爬来爬去,不厌其烦的问了我很多问题,但我都没有回应,而它却一直滔滔不绝,只不过当我到达目的地时它却消失了。
从此我的脑海里便有了这只金色小乌龟,奇怪的是它只在我老家村里的夜晚出现,于是我便增加回家的次数……
这个秘密在我心里埋了很多年,也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见过这只会说话的乌龟,很想告诉身边的人,他们一定不可思议吧,可又怕他们不相信,索性我也就从没有提及。
日积月累的相处,最终打破了常规,我忍不住要与人分享这只金色会说话的乌龟。
“我要告诉大家,我有一只金色的乌龟!”
“不可以,没有人会相信有金色的乌龟!”
“我一定要说,我的乌龟还会说话!”
“你如果这样说,人家会觉得你是疯子!”
最终 大家知道了它的存在,事实上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可思议,他们只是觉得新鲜,很显然我有些失望……
村西头有一个水坑,自打我记事起它就没有水,而就当年一反常态,存了很多水,村里的人拿起铁锹挖一条引水沟,想把水引到河里去,中午时分,从南边缓缓爬来一只篮球大小的乌龟,背上还背着一个小乌龟,他们都会说话,大乌龟看起来很老道悠哉,而小乌龟却面目可憎,说话也刁钻古怪,村里人算是见怪不怪,我也不喜欢它们两个。
当天晚上,一如既往的在村里溜达,那只金色可爱的小乌龟却没有如约而至……我觉得很不详!
第二天黎明时分,习惯的六点早起也因失眠而提前至三点半,到院子里溜达一圈,怕打扰到家人休息便想回床上补个回笼觉。
在我刚要躺下时,一只乌龟两只眼睛正在盯着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你怎么来我家了?”
“昨天晚上没等到它吧?”
“给你没关系!”
“我就是那只乌龟!”
眼前的这只乌龟就是白天的那只小乌龟,一脸的凶神恶煞,我对其表示非常的反感及其讨厌……
“不可能 你那么丑陋,它那么可爱”
“它不会出现了”
确实从那以后我晚上再也没有等到那只可爱俏皮金色的乌龟了,反而这只讨厌的乌龟却天天缠着我。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接受金色的乌龟与这只讨厌的小乌龟是同一只的事实。
后来 村里人说这只乌龟是妖、是恶魔,会带来灾难,常年没有水的坑都能水满为患,这就是证实它是恶魔最好的佐证。
那天村里请来了道士开坛祛除妖魔,我没有阻止,指鹿为马在我的潜意识里表现的淋淋尽致,从不相信妖魔之说到半信半疑。
这只小乌龟并没有被道士祛除掉,而它也开始性情大变,开始咬人、骂人,脏话随口就是,由于它一直缠着我,所以村里人都觉得我才是恶魔的罪魁祸首,说我是疯子并开始疏远我,随之,我终日郁郁寡欢……
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这只小乌龟导致的,我决定了,我要跟它划清界限,于是我便开始了驱逐它的征程,我变得很暴躁,从打它、骂它到后来用火烧它,对它的厌恶与日俱增,给它下套,但都无济于事。
我想起了那只大乌龟,也许它更有办法,我跑到村西头的水坑里挖了好几天终于把大乌龟挖出来了,我把我的遭遇和诉求告诉大乌龟,大乌龟无奈的摇摇头说:“镜面生人”。
气急败坏的我根本没有耐心分析大乌龟话的意思 ,但明确的是它也没有办法控制那只讨厌的小乌龟,我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我动了杀心!
转身回家,拿起戗菜刀,用火烧的通红,在村里追了好几圈才追到那只小乌龟,牙一咬眼一闭当机立断,把小乌龟的壳给撬了,它用尽余力爬到旁边玉米秸秆的柴火堆里便消失了……
我长叹一声:总算是安宁了!
可能是因为我追乌龟时跑的太用力了,所以我现在觉得很累,我靠在旁边的玉米秸秆的柴火堆旁想着那只大乌龟说的话的意思,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已经很晚了,我起身回家,发现身体很虚弱 ,农村的夜晚很寂静,只有那几只不识趣的青蛙在刷着存在感……!
突然间觉得心里没了着落 空洞洞的!
三分钟的路程那一刻变得很漫长
我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我想起了那只可爱的、俏皮的金色小乌龟!
我也想起了那只凶恶的、丑丑的小乌龟!
尽管我仍然不能把它们想象成一只乌龟
可我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要去阻止道士开坛?
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无论我打它骂它用火烧它 它都对我不离不弃?
……
我想起大乌龟说的话,似乎明白了一点它的意思,我便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原创作品 转载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