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班级的刹那,钟唯再次遇见了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她。但是,钟唯知道了少年的名字——盛拓。
进入高中的第一次调位,是自己选的。钟唯是班中的第一名,所以拥有优先选择的机会。钟唯不喜欢坐在前排,生活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更不想天天吃粉笔末,她喜欢拥有自己的小空间。所以,她选择了最后一排的边上。陆陆续续地,后面的同学都进来了,前边的座位也都占满了,唯独她旁边的座位还空着。她很庆幸自己一桌,没人打扰她学习。正当她沉醉在自己的喜悦中时,那个熟悉的少年——盛拓,进来了,而他坐在了钟唯的旁边。她慌乱了,内心开始躁动,为了掩饰她的尴尬,她默默地低下头,做起了习题,但此刻习题集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如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灵,让她坐立不安。盛拓也没有主动去和她说话,坐下来就掏出手机不停地按。
接连几天,两人都没有说过几句话。钟唯只是在埋头学习,而盛拓却从未放下过手中的手机。
这天,老妖婆,也就是他们的历史老师,从他们班主任那里要来了一节自习,要给他们讲习题,虽然同学们内心都是十万分不同意,但老妖婆是出了名的心机lady,你若反驳、抗议,她会让你之后的每节历史课都永生难忘。所以,同学们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也不敢说。盛拓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他不想干的事,你判他死刑他都不会去做。老妖婆刚宣布完要上历史课,盛拓“唰”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老师,我们不想上历史课,历史课也太无聊了 。老师,你还是去别的班,让隔壁班的同学也享享福。”他的那群哥们,纷纷附和起来。老妖婆气得脸都绿了,她指着盛拓大声喝道,“盛拓,你不愿上,你给我滚出去,我不稀罕你听我的课,给我滚出去。”盛拓,毫不退让,“我们老班天天和我们说,高一一班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哪有客人把主人往外轰的,难不成是小三要登位。”同学们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老妖婆被他气的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摔门就走了。而这一次,盛拓彻底得罪了老妖婆,之后,盛拓的历史课真是精彩万分。
“盛拓,起来把《南京条约》《马关条约》《辛丑条约》的内容,时间,意义背一下。”
“不会。”
“出去。”
“盛大同学,来把我们本册的历史事件按时间顺序来串一下。”
“……”
“你给我站起来,滚出去。”
“……”
老妖婆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径直走向了盛拓,盛拓却一直在按手中的那个iphone,看着老师离他越来越近,钟唯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盛拓一脸不耐烦地看向她,“干嘛!”
老妖婆怒视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盛拓,你在干嘛?”
“没看见吗,玩手机了,当然是。”
“盛拓,你给我滚出去”
“……”
“好,你不出去,是吗?”
老妖婆一把抢过盛拓手中的手机,“啪”摔在了地上,可以说,屏稀碎。盛拓“唰”一下子站起来,怒视着老妖婆。老妖婆,头也不回,拿起课本就走出了教室。
没了手机的盛拓依旧不听课,要么在课本上画杜夫子打CF的搞怪漫画,要么就策划如何报复老妖婆。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不大和钟唯说话,有时来一句“学霸,用你支笔”,“学霸,别学了,再学就傻了”,“学霸,你说老妖婆贱不贱,我那可是三千多块钱买的手机”。钟唯只是默默听着他和她说的每一句话,但她从来不回答,所以他俩之间没大有交流。
时光总是那么心急,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却总是留下属于它的痕迹,让你只能怀念,而无从留恋。短短的相聚,却又迎来离散,美好的时光总在不经意间变更,谁都抓不住时光的尾巴,也只能跟着她向前跑。只愿时光再慢些,让我再多看他一眼。
下学期伊始,班主任准备采取一帮一的方法来提高整体成绩,第一名帮助倒数第一名,第二名帮助倒数第二名,以此类推。期末考试的第一名,是钟唯,倒数第一名,是盛拓。所以,他俩又做了同桌。而且,还是老位置。
不再带手机的盛拓,仿佛又有了一项新的活动,打篮球。钟唯身旁的位子经常是空的,每当老师来检查时,钟唯总会编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老师。去厕所了,去医务室了,去参加活动了,请假了等等。
这天,教导处的老师又来查学生的出勤情况,“盛拓怎么又没来?”“老师,盛拓……”“你不用说了,你也不要再撒谎了,他根本就没来,不行,这个学生简直无法无天了,必须记过处分。”“老师,他真的来了,他就是去医务室了,他的手割破了,我去帮你叫他。”
没等老师答应,钟唯就跑出了教室,直奔操场去。
她先跑到篮球场附近,并没有看见盛拓的影子,但他看见了盛拓的那群哥们儿,她想盛拓一定在这儿,她于是四处搜寻。终于,她的心颤了一下,她看到塑胶跑道上有一对情侣正手拉着手,边走边闲谈着,而那就是盛拓和沐若琳。沐若琳是公认的校花,他俩在一起无疑是羽城一中的一段佳话。但此刻,钟唯却感到内心零乱,她不想去破坏那道美丽的风景线,但,她更不想盛拓记过。她硬着头皮走向他们。没想到,盛拓先开了口,“学霸,上课期间不上课,来操场闲逛,这不像你啊。”
“盛拓,你赶紧回去吧,教导处老师要给你记过。”
“记就记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但是什么啊但是,学霸别再这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学习吧。”说完,盛拓拉着沐若琳的手就往篮球场方向走了。
钟唯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有一滴水珠,滑过脸颊,落在了塑胶跑道上。
回去时,教导处老师已经走了。这样,也不至于弄的尴尬。
钟唯趴在课桌上不想看那本厚厚的错题集,也不想做那一本本习题集,她只想好好静静。
钟唯看向窗外,此时,天空苍黄如宣纸,落日饱蘸朱砂,以极为写意的方式洇开来。钟唯站了起来,走出了这个压抑而又喧闹的教室。楼下,路灯相继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拉长了她落寞的身影。钟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当她再次望见那两个熟悉的背影时,钟唯默默地隐藏在了黑暗中,但今晚的羽城一中却静的出奇,以至于他们的一言一语都传进了她的耳朵。
“盛拓,你那个小同桌挺不错啊,上着课去给你通风报信,她是不是喜欢你啊。”沐若琳略带戏弄的口吻。
“呵呵,人家是个大学霸,她可不会喜欢我,就算喜欢我又怎么样,她整天就知道学习,头发也不洗,也不梳,一点儿女孩子样都没有,有你这么正点的女朋友,我怎么会喜欢她。”
接着,便是两人嬉笑打闹声。而所有的声音都像利箭一般稳稳地扎在了钟唯的心上,她的心在流血,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地流泪,她不知道在黑暗中隐藏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无声的哭泣持续了多久,她只知道当她再次仰望星空之时,繁星当空,像撒满了碎钻的天鹅绒。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教室,走回了那个她此时此刻厌恶至极的位置。
当她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并没有人去看她,只有那双熟悉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不偏不倚,投在了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上,而这次钟唯正视了他,仿佛用眼睛在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吗?”
钟唯坐了下来,盛拓转过头来,带着他那标配的笑容对她说“喂,学霸,去哪了?约会了?”
“要你管!”
“哎吆,学霸现在脾气挺大,吃枪药了。”
“首先,我不叫‘学霸’,我叫钟唯;其次,我吃啥药,我干了啥事,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盛拓一摔手中的笔,“行,你牛,你是姐,您爱咋咋地。”“唰”一下子站了起来,摔门而出。
随着“噔”地摔门声,钟唯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留下一道长长的泪痕,像极了时光划过的痕迹,也像极了流星滑过的轨道。钟唯在课桌上深深地刻下了一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钟唯擦干眼泪,默默地反思着属于她的曾经,而在她的过往中,仿佛除了学习,没有更多值得回忆的往事。此刻,她迷茫了,这是她想要的青春吗,这是她向往的生活吗?一个个疑问在渐渐打垮她内心的壁垒,她要改变,做最想做的钟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