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身体就像是自己人生的一份「回忆录」,承载了我们太多关于青春与梦想的记忆。我们想尽办法定格时间,殊不知时光留下最美的痕迹,就是我们的身体本身。那些诉说的、倾听的、触碰的,到最后全都是我们的回忆。
“嘴巴藏了我许多年的秘密和心事。”
嘴巴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用来吃饭,用来倾诉,还是用来表达爱与善意?
对于2018年的Judy来说,她的嘴巴代表的是记忆中的高中时光,更是自己藏了六年的一场暗恋。暗恋是最不可用语言去说,去嘴巴去表述的,可她偏偏就想把嘴巴做成雕塑,来纪念这场盛大却无疾而终的青春。在她看来,自己的唇部是一般人不会接触到的地方,她想借自己的唇部,以雕塑的形式,纪念保留的初吻并寄托自己漫长时光以来的所有心事。
就像所有学生时代的暗恋一样,Judy也会小心翼翼地藏起所有的小心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会物是人非。当她拆开快递,看见自己的嘴巴被精致的包装和玻璃罩子保护住,她就觉得仿佛是自己珍藏的一段时光和情感被慎重地保存着。她喜欢这份仪式感,也喜欢这份“看得见”的青春。再华丽的剧目也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她想把这个雕塑作为18年结束的标志,也作为新生活的起始。
2018年12月31日,21岁的Judy独自坐高铁从天津来到北京。她想在18年的最后一天做些不一样的事情,所以她计划了一场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去北京看自己期待许久的Toby的摄影展,顺便在跨年的倒计时中,在电影院看完《地球最后的夜晚》。
本来是满满当当的计划突然出现了预料之外的惊喜。在看展的时候,她看见隔壁一对做双手雕塑的情侣。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该给这次跨年旅行留下点值得回味的故事。但她想记录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并非爱情与亲情,并非身体缺陷或人生经历,而是这段长达六年的暗恋。
在那段时间,Judy的心情并不算很好,她喜欢在备忘录里面漫无目的的写下许多话。关于性格和人生,关于和父母的争吵,也关于未来的一切。她突然发现,通过嘴巴,除了表达感情还有更多值得她倾诉的,“我现在想的是通过我的嘴,能向别人传递什么。”Judy说,“现在我的嘴巴代表的是我这个人和我对世界的思考。”在她看来,自己的嘴巴虽然并不完美,甚至可能存在一些瑕疵,但现在它却更加具有价值。
现在过去一年多了,Judy还不敢说自己完全习惯了“新生活”,但她已经转变了许多想法。对她而言,放下了一些沉重的负担反而活的更加轻松。她将自己更多的情绪通过摄影和镜头来表达。当她端起相机去端详这个世界,她能找到更多的不可言说的乐趣。她也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爱好作为谋生的职业,让自己开心也让爸妈放心。
如她所说,以前的自己也不坏,因为一段感情很努力地变得更加优秀,也会对未来有充分的憧憬和期待。但是现在的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好,过上了自己的生活。将嘴巴从情感的寄托变为自我思考的表达,这其中的改变意味着她的人生找到了新的打开方式。“很感谢曾经那些人的出现,让我能够为之做一些努力,让我成为现在的自己。”
“肚脐是生命,还是连接我和妈妈的纽带”
肚脐作为脐带脱落后的瘢痕,伴随着我们一世,就像一枚军功章一样,时刻提醒我们生命的意义和来自母亲沉甸甸的爱。肖卡也不例外,如果非要她选择自己的身上哪一个部分是有意义的,她下意识就会选择肚脐。在她看来,肚脐不仅是自己生命的开始,更是距离妈妈最近的地方。
和大多数孩子不一样,肖卡从出生就不算是平安顺利的。妈妈30岁才有了她,高龄高危产妇加上剖腹产和三十多年前并不先进的医疗水平,让肖卡还未出生,就被迫经历了“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的小说情节。虽然肖卡对这一切没有深刻的记忆,但长大后听爸爸描述医院的场景,她还是可以清晰地想象出妈妈声嘶力竭喊出“保孩子”的声音。这一切都让她对于自己的生命格外珍惜。
对生命的珍惜和对妈妈的感激,无法轻易地用语言说明。肖卡想到,小时候妈妈就教过她用石膏做雕塑,所以她想做一个石膏的肚脐送给妈妈,然后告诉她自己对于肚脐的想法,对于妈妈的感激和爱。妈妈常说自己是她最棒的作品,虽然妈妈不能再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艺术,但是肖卡希望自己不会辜负这份期待。
在妈妈的影响下,肖卡接触艺术快30年了,但她常常觉得自己甚至没有继承母亲十分之一的才华。妈妈的作品和她替国外绘本设计的封面、插图,是小肖卡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但有了肖卡之后,迫于现实妈妈只能放弃在艺术上深造进修的机会,也换了一份更稳定更赚钱的工作。“她明明有很多实现个人价值的机会,但是她选择了我。”这一切常常让肖卡觉得,妈妈是被自己耽误了。
这种遗憾常常会困扰着肖卡,她觉得只有自己不断地努力,才能让妈妈稍微感到一些安慰。她从高中开始学习动画,最变态的时候肖卡一天需要画60张素描作业;高强度的输出也曾让她灵感枯竭,到了大学选专业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放弃。那时的肖卡还不会计算投入产出比,但是她感觉自己脑门上就写着“迷茫”两个字。肖卡万万没想到,最后拍板的是爸爸这个“门外汉”,他一口否决的肖卡想要半途而废的想法,坚定的支持她继续前行。
其实人生就是不断的选择,选择对了就会走的轻松一些;选择错了只要足够坚定,也能如愿以偿。到现在,已经是肖卡自己创业开文化公司的第4个年头了。距离肖卡做完雕塑也已经过去了六年。
在这六年,肖卡经历过事业上的不顺心,感情上的不如意,遇到了大大小小的挫折也收获许多预料之外的惊喜。在她看来,六年前的自己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那些不好的感情、自己不喜的普世审美的长发以及无用的画廊工作... 现在的她更多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现实工作安稳,家里父母健康,以及有选择有尊严地活着。
从只有一腔热情到学会替他人负责与担当,她发生了变化。“如果说我以前是温室的小花,那现在就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在的我更有生命力和韧劲。”不怕错误和挫折,专注地向前走,走向想成为的人。
我们的常常想尽一切办法定格时间,记录美好。却总是遗忘掉自己本身就是最值得纪念的时光。当我们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的一刹那,带来的真实感和温度,是我们一辈子最值得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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