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冬天
这个冬天,又一次静默在家。站在阳台上盼雪,想起小时候的冬天,那一个个温暖的瞬间。
小时候的冬天是大雪覆盖的。傍晚飘起鹅毛大雪,片片飘散的雪花装点了整个小村和原野。妈妈把炕少的热乎乎的,铺开厚厚的棉被,招呼我们睡觉,边脱棉裤熥在炕头的暖气包上边说:“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我听着窗外沙沙的落雪声,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美美的睡着了。
第二天上学,第一件事是拿一把铁锹,边走边除雪。一夜的大雪没到膝盖,铲一道深深地雪沟,去学校。第二件事是要带十个玉米棒骨,用来在班里升炉子取暖的。老师规定,一人拿十个,用草捆成一小捆,小时候没有方便袋,用草捆住。早上家家户户屋顶上冒起黄烟,升炉灶取暖,屋檐下凝结的冰喇叭都是黄色的。那是个严重缺煤的年代,老家人很少有买的起无烟煤,都是买的最差的煤渣,再掺上黄土,压成煤饼子,炉子用娘娘土抹的炉口很小,省煤。升起炭火炉子,十几个人挤在一口小屋子里,开始上课。仅有的两个窗户被老师用厚厚的塑料布钉住,屋子里黑黑的,那闪烁着火苗,烧红的小铁炉子盖,是留在我小时候最温暖的回忆。
冬天的地瓜是小时候最美的味道。早上天还不亮,我和哥哥姐姐就起床上学去。外间的灶上的大锅里,有昨晚上妈妈煮好的地瓜。我们仨就掀开锅盖,还热腾腾的锅里挑选细长的,拿在手里正好攥住的。哥哥最会挑,他给我挑选的是靠近锅壁的,靠在锅上的一面被熥的外面糊了,整个地瓜冒着油。我摘去一只棉手套,早就冻的红肿的小手,擎着这块地瓜,踩着厚厚的积雪上学去。手里的地瓜冒着热气,剥开皮,金黄的瓜瓤,香甜诱人。贴在瓜皮上的瓜瓤,带着糊香味,甜中带点酸味,口感最好。吮吸一下大拇指上的地瓜油,香甜入口。
家里的地瓜很快就吃完了。因为没地方储存,怕烂光了,很快就吃完了。我家门口正对的是生产队的地瓜炕,就是生产队盖起育来年地瓜苗的大棚。开春,他们就在那里忙碌,烧炕育地瓜苗。从地窖里拿出来的地瓜,块块精挑了的,新鲜完好,看了就诱人。村里的大爷都喜欢我,总是挑一个好看的给我,我舍不得吃,拿回家,哥哥帮我埋在妈妈烧过火的灶坑里,用闪着火苗的灰埋起来,第二天起来,从灶里扒出来,表面黑乎乎的地瓜香气扑鼻,味道远比今天的烤地瓜好,散发着烟熏火燎的味道,是一种特别的香味。
小时候的冬天,蹲在饭棚里等妈妈摊煎饼。妈妈抖落草垛上的雪,拿一小绺草,在灶坑里点燃,烧热的鏊子上,妈妈用一块旧布缝制的厚厚的油撘,沾点豆油擦试鏊子。以免在摊煎饼时沾在上面,揭不起来。鏊子温度正好了,舀一勺玉米糊,倒在鏊子中间,用一个T型的耙子,从中间开始慢慢的匀速向外赶,玉米糊就由内向外划成一个圆,滋滋的响声中,冒着热气的煎饼在鏊子上慢慢的周边翘起,妈妈捏住翘起的边,整个的接起来,又把它放在鏊子上,先折成半圆形,在对折,一个扇形的煎饼冒着热气递给我。我两手交替拿着,热,香走到屋里,在煎饼上涂一层蜂蜜,妈妈养蜂,屯下的蜂蜜在一个黑油油的坛子里,结晶成白油状,用勺子使劲挖出一小块,抹在煎饼上。卷起来,咬一口,又热又软略带酸味的煎饼夹杂着蜂蜜的甜味,好吃极了。
回看小时候的冬天是温暖甜蜜的。
岁月留痕,唯愿,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