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姐,这个做完了吧,我把标本送过去了啊…”之前跟着做过三四次送检之后,对这项工作已经有了独立完成的自信,而且似乎还有一点老练的样子,所以,我主动要求做了。
“好,你去呗!”她爽快的应了我的话,她对我还是很无疑的,我要求做的事她从未当着我的面审核,至少是当着我的面,这让我感觉我很被信任,这种感觉很舒服。
于是我穿着手术衣,带着无菌手套,帽子,手拿着标本袋,里面装着刚刚做手术取下来的瘤子,朝着标本室走去,自信的穿行于手术室,这个之前让我手足无措目不识路的手术楼层,神秘的像极了黑匣子。
一分钟的路程,登记了详细的信息,打开袋子,倒入福尔马林,刺鼻的福尔马林在多次接触之后像极了一个外表高冷的人变成你的好朋友。打开标本柜,各种不知名的血色,肌肉,组织涌入眼中,看起来这些无异于尸体,若要严谨说则是尸体的一部分吧。 我冷眼相瞥,这些东西对于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六三,体重四十四千克的我已经没有威吓力了,少女会怕,而我一点都不怕,甚至有一点轻蔑,这样很酷不是么?
也只有我知道在第一次独立来标本室的路上,我轻声对自己讲:死都不怕,这又算什么!即便那天是晚上,我一步一步的越来越有勇气。
其实,也不懂为什么我这么不怕死,可能因为活着太麻烦了?从感觉到自己活着的那天起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对食物没有什么留恋的,没有特别中意的榴莲千层蛋糕,没有特别上心的卡布奇诺,没有非它不可的菲力牛排,也没有热爱的红酒杯等等,民以食为天,而我的天呢?……对人呢?曾经鲜活过如今也死了。所以我活着怎么样真的有时候很无所谓,彻头彻尾的是一个无欲者。无欲即无求。
但这么多年来也曾经想过某种改变,我以为自己达到某种位置或者高度后,浑身会重置一套系统,换一个硬盘或主机,比如做事变得很有干劲,说话很有力量,应对陌生人的目光和善,回应陌生人的口吻成熟。
但直到我到了那种位置和高度,我发现,我还是我。一个行走的标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