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他的照片,被吓了一跳。我以为能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人,应该是一个朦胧派里白净忧郁的小生。后来我觉得他就应该长这样,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睁大眼睛,露出牙齿,戴着方形眼镜,笑得浓烈。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灿烂与决绝,他是大地的孩子,他是草原上的湖泊,他不被世间事缠身,他活着自己的世界里,他只是任性的追着心灵的脚步。
他称梵高为"我的瘦哥哥",也许他们是一样的孤独。梵高为了心中的孤独,拼命作画;海子为了心中的孤独,拼命写诗。在那个诗歌盛行的年代,海子一个人徘徊在外,没有人注意这个内心狂热满怀诗意的青年。梵高死后,他的画震惊了世界;同样地,海子死后,他的诗歌将整个时代推向了巅峰。他们在孤独中辉煌,在孤独中死去。写自己心中的诗,画笔下明艳的画,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人懂我,那也与我无关,我只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海子说:"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很多人爱这句诗,他们觉得美好和温暖。而我每次读到最后一段,总感到一种明媚的轻快的恐怖。几个月后,海子在春暖花开的季节里,自杀了。我终于读到了一种想哭的哽咽,面朝大海,背对尘世,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人说,海子的死不是等待死亡,而是冲向死神。他不是卧轨看最后一片蓝天,而是静待火车驶来,义无反顾地钻进车轮。他在最后一首诗里写到,"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他不用任何人强迫他,他对着春天里的十个海子说,好,我自己来。他向着自己的孤独奔去。
海子的遗言里说道,"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的确,与任何人无关,也没有任何关系,只和他自己有关。即便他的死至今仍被人猜测,但我始终认为,他只是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真正地享受孤独。他活着自己的世界里,污浊的尘世与他无关。
他说:"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就算这个世界天崩地裂,他也一定会站在自己的世界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如此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