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忽然很想写一篇散文。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拿着铅笔,在白纸里,胡乱写下几个词组。情感顺延笔墨的痕迹、字的形态,洇散成可视化的情绪。
以前读书时写的文字都以笨拙的手写呈现,没排版,没精心布局,攥着烂笔头撰写一个昼日。陷入一段沉默,却演绎多个角色,再矛盾般自我对话。
现在回想,那真是心灵最好的彼岸。
无忧无虑。
当时会在意别人读完我的文字感觉,会试问:“你觉得我写得怎样?”“觉得我的文笔怎样?”
有称好,有不屑,有中立,有无法叙说……
前阵子有个同事跟我说,“要不要告诉你,我朋友看你文章的感受?”
我立马否定,非悸动,非接受不了奚落、诟病,而是年长后渐渐地发现文章这本来主观性的东西,已潜移默化成生活中一种救赎。
这救赎建立在自我的生活态度上。
以前我所认为生活的美好,是穿最好的衣服,用最新的产品、做最酷的事情、走不一样的路……
为此追逐,宛如曾跟初恋话,“会一直下去,乃至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锲而不舍。”
渐渐地,发现原来时间就像沸腾的水,多么倔强的事,多么信誓旦旦的事,多么一成不变的事,都能屈服,都能软掉,都能曲终人散……
生活精彩的点永远缺乏,取而代之是枯燥,是复杂,是单一,是无法揣测……
能把握的永远只有那么一丁点权利,可惜很多人都把那么一点权力,变成一个个为了称人心意的行为。
因为生活很多时候,我认为是可笑的。
2
更可笑的是,身边志同道合的人因现实变得愈来愈少。
你们有没有试过这感觉?
曾经我写过一个例子,职中的时候,班上有位唱歌很好听的男生,叫象记,当时我们还流行听电台,还会因为一段恋情掷地有声地哭,彼此还会安慰地说着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他在番禺电台【今晚你想点】的节目里参加比赛, 入了四强。翻唱潘玮柏的《路太弯》,很多女生都下载来听,当时觉得这是多么酷的事,多么让人骄傲的事。
私下我会幻想,幻想若有一天他红了,我能否帮他写点歌词,或者写点其他。
到了大学,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但不同专业。时隔一年在东区的饭堂看见他,我迫不及待地跑上去,问,“这些年你有没有翻唱一些歌,能否发送给我?”
他捧着饭,“好久没玩了。”然后擦肩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年后的今天,这幕依旧宛然在目。实在不明白,不明白为何人可以把曾经如此珍重的事,变成一个个干瘪的玩世不恭的句点,一种“认真你就输”的态度。
其次曾经也有人问我,如果有天你不写作了,你会怎么看再看待这事?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想会哭,哭很久,向曾经我写过有哭戏的故事人物致歉。
对不起,我可以尝试到你们的忧伤。
3
对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写一段韵脚词——
“本以为我能忘记,然而输入法还是记得很清
‘被‘字紧跟你的名字,末尾是’嫌弃‘一词”
在深夜写下这段文字……炎热秋季,卷缩着被窝,时而闭合,时而掏出手机敲击。
也有人问,“郭栩鹏,你写的东西有多少是真实?多少是虚假?”
答不了。
文字单独个体时,它是冰冷,若要它滚烫,至少作者当时注入的情感必然需要真实才能拼凑,文字能做的大概只是模糊地记录,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一位作者能够准确点描绘自己书写时的感觉,我们更像是把一团情感聚集,如烟霭般,它愈加浓郁便愈容易惹人共鸣,但永远看不清本体,也刻画不了,很迷幻。
所以写作时,我特别感性,一段话,一个字,甚至一个符合,我便眼浅,因为触发笔下的一段感性,我脑袋需要动荡一段一段遗憾、不甘、失落、悲戚……
朋友说我的记忆力不错,只是他们不知道,我的“不错”,源于我反复咀嚼一些往事,从而填充写作时所需的情感,再眨眨眼,恢复一下情绪,下一个段落,最后装作若无其事,事实上我是那种,那种恨一个人,可以恨一辈子的人。
4
我还恨那些职中曾当中羞辱我的人,恨那些扔过我稿件的人,恨暗恋过的人……
说是小气也好,胸襟狭窄也好,可有些事若不是真正戳中你心灵,或许你还能呵呵带过,但既然留下疤痕,不要试图修复。我刻骨铭心,让恨意变成藤蔓,疯狂地滋长起来。或者这样的博弈里,我是输的那位,毕竟人家压根不在意,奇怪的是,我很享受这份情绪。
这份冲着我而来的,贱贱的情绪,并为此有一个想法,“日好势必要过得比你好”。
发疯图强。
期望有那么天,彼此相见,能暗自坦然地道下一句,“你不过如此。”
所以你们有没有试过这样恨一个人。
不想对方死去,反而想超越,然后让其无地自容地活着。
我有,至此还有。
5
还有的是,听人说,愈早怀念往事,证明这个人老了。
最近每逢深夜,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从前。
画面从一个人坐在楼顶看日暮开始,镜头一黑,思绪随之浮现。
怀念小学跟同学一起采摘的泡桐花;怀念奶奶家,火炉里面熊熊燃烧的秸秆;怀念慵懒没蝉鸣的仲夏;怀念各散东西的人……
曾经的我们一起笑,一起吃饭,一起挨在一起数对方不是,还有毫无分寸地聊最黄最暴力的话题……
但时间,时间总能让曾经的堆叠淡成一层虚无。
因为“2017年,新年快乐。”给你发的祝福。
你也能漠视。
漠视能让记忆,有了刺。
“对别人而言只是文字,就我而言都是故事。 郭栩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