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校道旁那棵几米高的木棉树,像一位骄傲的将军,始终保持着昂扬向上的姿态,即使在它身上火红色如勋章般的木棉花大朵大朵地往下掉,也无暇顾及低头感伤。
时隔四年,如今这个校园已不是当初那个校园,当初那个校园也已不是我们高中生所在的校园了,它改革变成初中后迎来的是一张张更加稚嫩的脸。
站在不断向前的时间轴上回望,你会发现,你要走到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必须要把以前的时间点无一落下的走遍。
至今仍记得高中那场为期半年声势浩大的暗恋,最终以另一个人意料之外的出现而无声无息地黯然落幕。可是不管是我暗恋的你,还是相恋的他,不管持续的时间长,或是短,在你们下了这趟列车后即将关闭车门之前,哪怕不舍,我仍会心存感激地向你们挥手道别。
一
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那是在我刚上高一不久的一次电脑课上,偶然听到班上一群的女同学议论,说某某好帅啊,性格也很酷啊,真的好喜欢啊……各种花痴言论满天飞,最为夸张的是我们班的副班长,那张正对着电脑圆圆地又满是麻雀斑的脸此时此刻红的像是熟透了的樱桃,她捂着嘴巴对着电脑上他的照片娇羞地笑着,仿佛他正在与她深情对视。
我就这样不经意地看到了你。照片上你白白净净,留着刚及眉毛的斜刘海,颜色还微微带点动人心魄的暗红,嘴角的勾起微笑似有还无,那么不真实,那么遥不可及。
我想,我是被你掳获了那颗在青春期中不安躁动的心,不然我怎么会用开玩笑似的认真去问副班长拿了你的qq号,然后像如获至宝一样欣喜若狂又小心翼翼,担心手心中的汗模糊了纸条上字迹的清晰?
我想认识你。认识她们口中所说的帅气而又淡漠的你。那时的我不怕挫折热情洋溢,加你的qq与你聊天,故意不告诉你我所在的班级姓名,想引起你对我的兴趣,不想却弄巧成拙,你淡淡的对我说,猜你应该是二班的吧,你们班有很多人加了我。很多人的意思是什么?也就是说不只有我因为你的帅气而想与你套近乎。我有点尴尬的接不上话,逃了似的下线,却因为你对我说了几句话兴奋地辗转难眠。
我最终与你熟悉起来了,可能因为你被我每天锲而不舍地守在qq上等你上线然后第一时间与你聊天的我打动到了,或者是被我整天有事没事的消息纠缠到了,你约我在你教室前的长走廊上见一面。我激动坏了又紧张极了,我捋一捋自己设计的两边短中间长的日式头发,兔子一样蹦着跳着过去。
你那时比我高一级,在三班,在四楼。我在的教学楼与你所在教学楼连着一条不算长的露天走廊,在走廊的尽头,我看到了转角中的你,白色如雪的衬衫,深蓝如墨的西裤,跟我想象中的一样。那时候并没有男神这个流行词语,只能把你形容为心上的白衣少年。与你面对面地站着,即使我屏气敛息,也依然能嗅到你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我紧张的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你,脸颊和耳边满是凉凉的夹杂着你气息的秋风,我犹为清晰地捕捉到你说,这样的发型不太好看。你不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把我那参差不齐的头发留平整。
二
自那以后,我经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站在走廊上遥望对面教室里的你,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视力,能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还有一道窗辨认出你的身影。甚至有时候我也会跟我的好友在走廊上嬉戏打闹,希望你能像我辨认出你的身影一样辨认出我的笑声。得知你在星期二上的体育课与我是同一节时,你肯定不知道有多少次的偶遇是我精心设计的,连我微笑的弧度要几分打招呼的姿势要如何,都在心里反反复复练习了好多遍。我知道你不是住宿生,每次下自修的铃声一响,你就会背着蓝白相间的斜挎包走出教室门口,然后款款而去。你有没有感觉到你身后,有一道仰慕的目光固执地把你送到校门口?
高中生的学业自然是繁重的,为了打好基础,无论是温润的春还是灼热的夏,萧瑟的秋还是凛冽的冬,每天早上我都是五点多起床,六点出宿舍门,然后往教室去。在此之前,我会偷偷地跑去你教室里你的座位上放一个红苹果,像是在做一件惊天动地却不为人知的大事。你说,把苹果留给自己吃就好了,不必专门拿给我。我回答说,没关系的呀,我从家里带了很多苹果来呢!殊不知,哪怕我只有两个苹果,我还是会送一个给你。
此后,我与你越发熟悉起来。然而有一次,我却错认了你。那是在自修后回宿舍的路上,路灯太昏暗,我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极其像你,也背着斜挎包,正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我兴冲冲地跟上去,却在小卖部里明亮的灯光下发现那并不是你,那个人也有暗红的刘海,可在我看来,是那么张扬,与沉敛的你风格迥异,很失望又暗自庆幸。失望的是我真的错认了你,庆幸的是你没有看到我那错愕的表情。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喜欢自我感觉隐藏的很好,但我却希望你能感受的到。可是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它点破。而在我自导自演的角色里面,我一直是那么主动地往你所在的方位大步流星,你却一直在你所在的方位不曾靠近。
后来,在我不经意地经过你的教室时,我才发现,原来你并不是像传说中那么淡漠,只要是你熟悉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对他们很友好。而在这之前,我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我是特殊的一个。突然想起自己还曾对好友豪言壮语夸大其词:我一定要努力地成为你的女朋友,一定。可在我看了无数遍你与其他女生在一起并肩而行,我知道了你从未想过在你身边给我腾一个位置。
曾天花乱坠地想站在你身边与你并驾齐驱,不想最后还是天南地北背道而驰。在这场暗恋中,我是那么用心用力,你却浑然不知。其实暗恋就是一个未成熟的青苹果,咬一口,唇齿之间满是酸酸涩涩,却还是喜欢这种虐心的味道。
三
不久后我答应了隔壁班他的追求,慢慢地将喜欢的重心从你的身上往他的身上转移。我不再会时时刻刻关注你的动态,不会再假装与你偶遇,也不去刻意忘记你,甚至没有告诉你我恋爱了,因为我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再也与你无关。而时间是个淡水湖,会逐渐逐渐把原来在暗恋中不该产生的多巴胺稀释掉。
2013年6月,你高中毕业。至于你考多少分,将去哪个学校读书,我一概不知。彼时的我,正在尖子班,努力将学业与已满一年的爱情的天平称平衡。
2014年6月,我高中毕业。在成绩出来后填志愿时想起当初对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要考哪个大学,我将来也会考去那里与你一起。然而这句话在当时举足轻重,如今却是轻于鸿毛。
而与他两年的感情,也在各分东西的毕业季时,消散于那个古老而闷热的夏日。
偶尔我和你还会在微信上联系得知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衬衫西裤换成了西装领带和珵亮的皮鞋。然而你不再是我熟悉的你,我也不是你熟悉的我。
在朋友圈里你曾评论我的照片,说,变了。我平静无澜地回复,是啊,时隔多年,又怎么会不变。可真正陪我成长看着我变化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他。曾经的暗恋与明恋都带着年少不知事的轻狂,还有懵懂无知的青涩,都会被岁月不再提起。而当时的你,当时的他,还有当时的我,都为书写这个故事出了一份记忆。就像宫崎骏所说的,人总是要长大的,有天你也会推着婴儿车幸福地在街上行走,而曾经的喜欢,不管曾经怎样,都会幻化成风,消失在时光的隧道。所以向前走,向前走,无须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