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阳光的姑娘 —— 题·引
一到5月,哈尔滨就成了一座丁香的城。
因为那首《雨巷》,我一直以为丁香是南方的花儿,却不成想在这初来乍到的北国,第一个春暖花开的5月,便和这满园的丁香撞个满怀。
怪不得到处都是呢,丁香原来是哈尔滨的市花呀!
在丁香花开的最烂漫的时候,小伙伴中慢慢流传开一个说法:能找到五瓣丁香的人,就能获得幸福和好运。
毕竟,丁香都是四瓣的。
于是我也想去碰碰运气,在一个晚自习前的傍晚,我偷偷摸摸地来到校园里的那条两边开满丁香花的小路,偷偷摸摸地避开抱在一起的情侣,偷偷摸摸地装作找丢了的钱包。
我还真找到了五瓣丁香!
我还找到了十二瓣的!
我兴奋地给她打电话:你知道吗?我不仅找到了五瓣丁香,我还找到了十二瓣的!
她就笑,她说那你会遇到自己的小幸运哦!
哦对了,她在遥远的另一座城市,我们经常互相打电话,聊聊大学里的困惑,生活中的琐事,常常互相安慰,为彼此加油打气。
我曾在她做兼职被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我哭诉的时候,抱着电话,在晚自习的教室外,靠着暖气看着窗外飘飞的雪,一边痛骂无良的骗子,一边低声安慰她;
她曾在我做完家教的夜晚,接听我的电话,可能随便聊点什么,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她的呼吸,陪我走过北国寒冷漫长的深夜,穿过长长的街道,回到宿舍里。
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对文学共同的爱好而相互熟悉,相互理解,因为同样贫寒的家境而相互依靠,相互鼓励。多少个夜晚,是彼此的声音,陪伴着度过那些难捱的岁月,抚平心中的创伤,重新拥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
有这样的一个知己一路同行,陪伴那初次远行的迷茫而惶恐的心灵,共同在文学的森林里寻找一朵朵蘑菇的快乐,还求什么呢?
我却突然有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
我说:你愿意做我的小幸运吗?
良久,电话那头,重重的一声嗯。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把好朋友发展成恋人,是这世界上风险最高的交易:不仅会失去一个好朋友,还会失去一段恋情。
因为朋友是存异的,而恋人却是求同的。
我俩毕竟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她入世,理智永远在情感之上,追求优秀,在人群中要闪亮;我出世,心思细腻情感丰富,对名利追求不高,远离人群让我更舒服。她读书,读的是“我不是教你诈”,我读书,读的却是“纳兰容若词传”。我大概很难去理解她,就像她也很难去理解我。
即使是寻找五瓣丁香,她追求的是那份幸运,和找到那份幸运之后的满足;我追求的却是寻找的过程,以及五瓣丁香代表幸运这个故事本身美好的寓意。
多年以后在苏州,苏大的校园里开了满树满树的丁香,白的像雪,紫的如霞,才知道原来丁香也可以是南方的花儿,开的灿烂的时候,树下穿着长裙的好看女孩儿调皮地比着手势,阳光洒在她的发间,好像,她是那诗中的丁香姑娘。
我想,如果真的有丁香姑娘,她一定不是结着愁怨的、哀怨又彷徨的,她一定是结着阳光的、调皮又可爱的吧,就好像在阳光下,热热闹闹地开了满树的丁香,叽叽喳喳,吵醒了一个春天。
盗草人
2019年12月6日
哥伦比亚·波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