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按电源键,按下了第一个红色按钮——关机。
这是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以往无论她怎么闹,总会去包容。可这一次,泪眼里,满是她受过的委屈,承载不住就落下来了,浸润了被子与枕头。
夏天的那段时间,阳光很好的每一个晚上,她们总会去散步,绕着学校,走过或明或暗的幽幽小道,压过弯弯曲曲的满是树影婆娑的马路。夏天多蚊虫,她们就带着驱蚊水,走过这些地方,或者找个木椅坐下来,聊上一两个小时,出来的早的话,还可以看见西边如血的夕阳,一点一点被山边的俯卧着的懒猫吃掉。
这座城市多下夜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操场上雾濛濛的,球场的橘黄色的灯照着,她们也在绕着操场,撑一把伞,走着。如果第二天天气不是太晴朗的话,跑道上的凹处还积着浅浅的水,她走到这里总会一溜烟得跑上去,跳起来,溅的水花到处都是,再一个转身,眼里,眉间,嘴巴都是笑着的。
我遇见她时,天气晴朗,风与阳光作好。她坐在我旁边,轻声叹着,
她说,她记得那个夜晚,不仅仅是关于世俗的情爱之事。犹如一道闪电轰隆隆得把她惊醒,内心焦灼不安,惶恐无奈,像是将心拿出来经炼铁的捶打,整个人都沉重了,坠入不可自拔的深渊,孤独之感漫袭着全身。她想要抓住什么,却空空如也,什么都不能抓住,一切仿佛刚刚开始,一切又仿佛恍如隔世。二十年都白活了,她从未这样地说到,她看不到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未来,也不明了以往的时光经她细细的手指都溜去了哪里。她的眼里盛着三两滴水,只稍眨眼,它们就脆弱不堪得溃堤。
朋友都说那段时间她仿佛变了个人,少言寡语,独来独往。不过是在每个吃饭的时刻,每个夜晚,能看见她与人为伴。我刹那间明白,她心中的爱,竟是那样的深沉。经受着对自己的折磨,对自我的怀疑与否定。每朵笑容的背后,都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了盔甲,亦有了软肋,有了以往不曾有的勇气,也添了以往不曾有的懦弱。我想她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好吧,哪曾想,当一个人渴望变得更好的时候,就已经在变得更好的路上了。所以,我相信她,亦相信她们。
我曾以为爱的形式只有三种,直到遇到她,才明白爱有许多种形式。掺杂着对自我的认知和承认,对他人的理解和宽容,对世俗的包容与接纳,对世界正在向善的信仰。这些,我都答应了上帝,要将它们传递下去,也将和她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