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阴沉沉的。
刚加完班的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偌大的公交车站台只有我一个人在等车,一阵秋风袭来,浑身上下都冷嗖嗖的。我伸出双手在嘴边哈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马路的尽头。
不知不觉间天气已经转凉,一年前我离开家乡,独自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打拼。一个人在外漂泊着实艰辛,无人照应冷暖自知,好在我也逐渐开始适应这样的生活。
这时,76路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我仿佛看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一般,迫不及待登上了车。
没想到车上乘客并不多,我从容地选择了靠前排的座位坐下。车厢里很暖和,我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一会儿,车子在前方的站头停下,上来了一批乘客。上车后人们迫不及待地朝车厢后面涌去,走在人群最后的一个男子却和旁人不同,好像并不在乎能不能抢到座位。他扫视了一遍车厢后,慢悠悠地走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习惯性地朝里边挪了挪,心想车厢后面还有很多空座位,他为何偏偏要坐在这里呢?也许是后面颠的比较厉害吧!我微微侧头,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旁边的男子,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带着眼镜穿着风衣,样子看起来挺斯文的。
车子继续行驶在路上,马路旁饭店里的生意火爆,没有座位的食客在店门口排起了长龙。
忽然我感觉身旁的男子一直在往我身上靠,他的右手也好像有意无意地搭在了我的大腿上。
我侧头看了一眼,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我猜想可能是不经意的吧,于是收了收大腿,又重新朝里头挪了挪,保持着和他之间有限的空间。
随后的一站,上来了很多人,车厢里瞬间满员了,车厢里乱哄哄的,我抵抗不住身体的疲累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我隐约感到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我睁开眼睛,发现身旁的男子正用一只白皙的手在我的大腿内侧来回抚摸,顿时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喝到:“你干什么?”
男子朝我笑了笑,方才悻悻地将手移开。看他那不情不愿的表情,似乎仍意犹未尽。
我想今天是碰到变态了,生怕猥琐男会再次对自己动手动脚,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座位,走到车厢中部的位置。我不放心又回头瞟了一眼,发现他仍然坐在座位上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车厢里虽然拥挤,可我甘愿站着也不愿坐在他的旁边。
“你长得真白呀!嘻嘻…”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猛地回头,顿时一股寒意透遍全身。不知何时,那个男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我的身后,那猥琐的笑容令人颤抖。
正好此时公交车到了临昌路站,我逃也似的飞快跳下了车,拼命往前跑,还差点把路边的一个行人撞倒。
跑出一段距离,我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发现那个猥琐男子并没有跟上来,这才安心地朝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穿过热闹的步行街,拐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老街。我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式小区,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却是通往小区的捷径。
昏暗的路灯下,树枝影影绰绰。秋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我只顾着低头走路。忽然感觉身后有异响传来,我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刚才在公交车上对我动手动脚的男子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邪魅地看着我笑。
没想到他竟然一路尾随到此,我赶紧加快向前的步伐,试图早点摆脱这如影随形的魔鬼。猥琐男见我走了起来,立刻紧紧地跟在后面,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不到十米之间。
我不敢再回头看,一心只想往前奔跑。前面拐角处就到了小区的后门,我仿佛看到了通向希望的大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几乎踉跄着冲进门口。
出租屋就在小门旁边的第一栋楼里,我正准备跑进去,就在这一刹那,突然有个念头在脑海中冒了出来,如果现在贸然进楼道,肯定会被猥琐男发现,于是我急中生智躲到门口的一长排垃圾桶后,摒住呼吸暗中观察门口的情况。
果然没过几秒钟,猥琐男紧跟着跑进了小区,或许是目标突然消失在视野中,他停下了脚步,观察了一会儿后,慢慢朝前走,走到第一栋楼的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里面。
这时,由于刚才跑的太急,我蹲着的双脚感觉很不舒服,我悄悄变换了一下姿势,却不小心踩到一个塑料杯,发出“咔嚓”的响声,猥琐男立刻转过身来紧盯着垃圾桶,随后一步一步向我这里逼近,我心里暗道这下完了要被发现了,心中也做好了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
突然身后传来“喵呜”一声怪叫,一只黑猫窜出来后,嗖地跑进了对面的草丛中,猥琐男见是只野猫,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又继续朝小区里走去。
此时的我已经紧张的浑身湿透,连大气也不敢出。见猥琐男走远,我立刻从垃圾桶后出来飞奔进大楼,一口气爬上两楼,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回头观察楼梯口的动静,由于手抖的厉害,几次下来都没把门打开,我心中暗骂自己没用。
终于门被打开了,进屋后我立刻将门反锁,连灯都不敢开,蹑手蹑脚地来到北面房间的窗口,轻轻揭起窗帘的一个角向外面张望,穿风衣的猥琐男居然仍未善罢甘休,依旧在小区里徘徊,并不时抬头观望楼上的情况。
突然他的视线朝二楼这边扫来,和我目光接触的刹那,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蹲下去背靠着墙坐了下来。我心中无法确定是否被发现了,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却再也没有勇气起身去看外面。
深夜,我打开莲蓬头,热水源源不断喷涌而出,我反复冲洗自己的身体,想冲掉今天被触摸的地方,可那猥琐的笑容却无法从心中彻底洗去…
我光着身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白净的皮肤,柔顺的中长发,确实有几分阴柔之美。而那一句“你皮肤真白”又一次回荡在耳畔,我下定决心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
日后,不少朋友见到我后,都惊讶于我的改变,说我像换了个人似的。而我也已经习惯了现在的自己,清爽的平头搭配颓废的络腮胡,外加一袭笔挺的西装。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如此成熟的装扮,并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稚嫩,只为了逃离心中那个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