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人,性子很懦弱。说是温柔也好,不过她可有点温柔地过了头。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生气,更别说愤怒和抓狂。她好像就是“逆来顺受”这个词的代言人。
她嫁给了一个嗜酒的男人,男人每天把脸喝得红彤彤地。喝完了,就在外面踱步,粗壮的两条腿把地踏得扑通通响。他高傲地仰着头,乜斜着两只眼,好像有多了不起!大家都不理他,连大花猫和小黑狗还有黄鸭都不理他。因为他喝多了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打人!
打人,多可怕!
他在街上找不到人可打,就更加涨红了脸,瞪圆了眼珠,一路气鼓鼓地,找他那逆来顺受的老婆和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还没到家,他就看到了!女人抱着孩子在街头站着。他三两步赶上前去,呲着牙,满嘴的酒气就扑面而来了!他怒吼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躲在这里站大街!你这个败家娘们,你这不是好吃懒做是什么!今天我非要好好修理修理你不可!”说着就脱下鞋来,臭脚丫子的味道就在四周弥漫开来。大家赶紧拉架,一面暗暗递眼色让他那可怜的媳妇儿赶紧逃命。
媳妇儿吓得魂儿都丢了,飞也似地往家里跑。路上跑掉了鞋也顾不得捡,跑乱了头发更是顾不得理。只听着风在耳边呼呼而过,只听得心脏扑扑跳。呀!那滋味,你不被撵过是很难体会的。
终于跑到了家,她插上门,无力地瘫在地上。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呢?她想,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却落得比谁的下场都可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丈夫?为什么丈夫敢这样对自己呢?以前挨打也就罢了,现在连儿子也要一并跟着挨打,这个她可受不了。儿子是她的小宝贝呀,是她活在这个世上最珍爱的人了。如果不能保护儿子平平安安地长大,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想到这里,似乎儿子给了她些力气和勇气。她就借着这点力气和勇气,颤颤巍巍站起来。往怀里一看,这一路的颠簸都没让孩子醒来,看他睡得多香!她看得眼睛都湿润了,忍不住在他的额头上亲了又亲。
突然,大门被捶得咚咚响了!那恶魔一样的丈夫追来了!她的神经立马紧张起来。被儿子激励起来的力气和勇气就像盛在漏了的袋子一样,马上就无影无踪了。
“开门!小杂种!”丈夫粗鲁地骂着。“今天你不把小杂种交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这个家!”天呀!也不知道他今天又发了什么疯,竟然把矛头指向了他的儿子。女人吓得直打哆嗦。
她急得不知所措,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不知把孩子藏在哪里才保险。最后,她把孩子藏在米缸里。
刚藏好,丈夫就一脚把门跺开,闯了进来。她赶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兔崽子哪里去了?”他怒气冲冲地问道,好像在找大仇人似的。
“孩子在他外婆家里。”她抖着声音回答。
“哼!哼!休想瞒我!若是被我抓住,少不得扒皮,抽血,剔筋,断骨!”他咬牙切齿地说。
女人心不在焉地拿起手工活,装着做活的样子。丈夫在家里乱翻一气,女人的心吓得扑扑跳。上天保佑,可不要被他找到啊!她念佛,求菩萨,泪珠忍不住地掉下来。
“哼,哼,你去做饭!”丈夫哼哼唧唧地说,同时一脸狰狞地,又得意地笑,好像有什么阴谋。
女人只好爬起来——她一直瘫倒在地上——去做饭了。
一会儿,水烧开了,闻不到米香,也闻不到馒头的味道,她打开锅一看,吓得昏了过去——烧开的水上,漂着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