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童话-穿条纹睡衣的男孩

最近看了一本《穿条纹睡衣的男孩》,依稀好像知道这本小说还被拍成了电影,讲诉的是二战时期的故事,但具体内容一点不知。在网上买书时无意看到,随即买了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书的极其简约的封皮,和书名相呼应的条纹图案,以及类似铁丝网的图案。

前一段看了一本同样通过儿童视角反映二战题材的作品NUMBER THE STARS《数星星》,战争虽然残酷,可是毕竟是写给青少年的书,并没有让读者感觉到血腥恐怖,但是这本书封皮上铁丝网突兀赫然,难道真的要直面战争的残酷吗?

看这本书前深吸了一口气,二战,那个沉重的年代,想想都有些压抑,看完后,心塞得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本书是爱尔兰作家JOHN BOYNE的作品,获得多项大奖,被爱尔兰人们评为近十年来爱尔兰最好的文学作品。怎么样?准备好了吗?让我们穿越时空,去认识一下那位小男孩吧。不管你情愿不情愿,战争已然发生,就在那里,心塞也好,难受也罢,过去的我们必然要面对,这也许就是历史告诉要告诉我们的吧。

故事一开始丝毫没有交代故事发生背景,时间,人物身份,地点等等这些故事基本构架要素,一切都是在一点点的细节,蛛丝马迹中点点透漏,传递给你,让你去猜,去揣摩,去思量,好像让你感觉不到这是一部描写二战题材的小说。然而随着故事的推进,情节的深入,慢慢的,先前的点点滴滴无孔不入的渗透到了你的心里,荡开了,漾开了,紧紧的抓住了你,让你愈发明白的同时,也逐渐感到心塞难受。

故事一开始讲述的是一个九岁的小男孩Bruno下学回到家,很吃惊的发现他家的女佣正在收拾他的东西,准备打包搬家。从一些小的细节我们可以发现小男孩Bruno的家不一般,是个有钱人家,三个佣人,一座超大的花园洋房,那么这位一家之主的爸爸是做什么的呢?文中并没有交代,实际上小Bruno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到底是干什么的?在一次同学间讨论各自爸爸的时候,有同学的爸爸是厨师,有同学的爸爸是商店店主,可是当问到Bruno爸爸做什么的时,Bruno张了张嘴巴,是啊,爸爸是干什么工作的呢?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爸爸做的是大事,很重要的工作,尤其记得爸爸穿着一身超酷的制服。在Bruno心中,穿制服的爸爸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可是如今这位爸爸因为重要的工作,要带领全家搬家了!

这对于九岁的Bruno是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这里有他最要好的三个朋友,他喜欢他这个在柏林的家,超大的难以想象的房子,尽管Bruno已经在这里住了九年,可仍然有一些他仍然未曾涉足探险的地方,他家五层楼,有一个超酷的楼梯扶手滑梯。他喜欢柏林,家的附近好多户人家,街道上,各种商店,到处都是谈笑风生的人们,一片祥和。可是新家呢,和老家完全相反,没有街道,没有邻居,一座孤零零的三层楼房,甚至没有一个玩伴,而且新家里每天进进出出的好多士兵,Bruno不喜欢新家。这时,我想我们已然知晓,Bruno的爸爸是位长官,军队的地位挺高的长官。

尽管Bruno奋力抗争,想要父母改变主意,搬离这个令人不快的新家,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看起来他们一家要在这里住下了。这里一片荒地,远处一片森林,就什么也没有了。Bruno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他还有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姐姐Gretel,尽管两人关系并不友好。一天姐弟一起,从Bruno的房间的天花板上的窗户往外远眺,突然他们发现了一处被铁丝网分开的地方,铁丝网那边有很多人,小男孩,大男孩,爸爸,爷爷,叔叔或舅舅。他们是谁呢?他们是一个家庭吗?可是为什么没有女人呢?铁丝网很高,比一人站在马背上还高,铁丝网那边没有草,甚至一点绿色都没有,只是沙土地。还有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建筑。这是什么地方?姐弟俩不断猜测,是乡下农场吧?可是怎么看不到一只动物呢?那些人是谁呢?他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很多很多,高的,矮的,老的,年轻的,好像都在做事情,士兵好像在对他们说什么,他们马上站成了笔直的一队,有些正在推独轮车要去什么地方,有些拄着拐杖,头上缠着绷带,有些拿着铁锹在士兵带领下要去干什么。远处放眼望去,成百上千的人们,一个个的小棚屋多的数不清,这时候一群孩子出现了,他们在士兵的叫喊下一会儿挤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他们是在排练节目吗?不像啊,他们有的在哭,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Gretel看了一会,就不耐烦了,她不喜欢那些脏乎乎的孩子,Bruno觉得也许他们没洗过澡吧?姐姐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不洗澡呢?也许这世界上有人没有热水洗澡吧?

通过姐弟俩人天真的对话,我想读者已经明了了,在孩子气的稚嫩话语中,我们分明是嗅到了一股危险,不安的气息正在向我们侵来。

那位神秘爸爸到现在都没露面,他的一切都是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来体现,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可以肯定的是这位爸爸是位军队高级将领,从他家所住的豪华楼房,家里的吃穿用度,所享受的特殊待遇,士兵们对他的言听计从,我们完全可以在脑中勾勒出这个人的形象,他甚至还尊贵到在自己家里家宴宴请德国最高统帅,那位在Bruno眼中蓄着如此小的可笑小胡子以至于Bruno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忘记刮了?在Bruno看来,这位身材矮小的黑发小胡子男人举止粗鲁,冷酷,令人生畏,人人对着他,做那个熟悉的动作,两只脚并拢,右手挥向空中,然后脚后跟一碰,清晰的说出“Heil,Hitler”。读到这里,是不是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Bruno的那位神秘爸爸原来是德国纳粹高级军官,他这是举家奉命前往纳粹集中营看管犹太人。

士兵们对他望而生畏,囚徒们对他谈虎色变,可是他在Bruno和姐姐的眼中,又是一位和蔼的慈父,他关心Bruno,和他语重心长的谈话,他同情下人,慷慨帮助家里的佣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位好男人,好主人,好父亲却为了所谓的国家的利益而变得面目全非,他的艺术家母亲对于儿子的晋升而感到绝望,感到罪恶,和儿子决裂。一个风华正茂的19岁副官,会为了和自己持不同证件的父亲而感到羞辱,会因为一位犹太医生失手将酒打翻在他身上而立即将其杀害......

通篇里没有一点描绘战争的残酷,可是透过字里行间,我们仿佛可以看到这些人挣扎,痛苦,扭曲的灵魂,感到一场扭曲灵魂,泯灭人性的悲凉的战争浩劫!

在新家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无奇。九岁的Bruno总说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探险,发现未知领域。他每天都朝那个方向远远望去,铁丝网那边的那些人,穿着同样的条纹睡衣,带着同样的条纹帽子,他们仿佛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他们家的士兵们整日出出进进,他们也穿着同样的军队制服,这些到底有什么不同?谁决定了谁穿条纹睡衣谁又穿军服?当然有时候两队人也会混在一起,士兵会到穿条纹睡衣的那些人那里去,好像他们在管理穿条纹睡衣的人,有时候他们倒在地上,不再起来,然后被抬走了。士兵们经常在他家用餐,爸爸妈妈似乎很享受士兵的陪伴,可是他们从来没有邀请过铁丝网那边的穿条纹睡衣的人来吃饭。带着这么多的困惑不解,想像着自己是伟大的探险家哥伦布,有一天,Bruno终于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段路程比Bruno想象的要长,Bruno又累又饿,突然前方仿佛出现了一个点(dot),Bruno眯起眼睛,他觉得仿佛他身处沙漠出现的幻觉,然而,随着他不断走近,小点变成了小颗粒(speck),然后开始显现成一团(blob),很快变成了一个形状(figure)。当Bruno再走近些的时候,原来那个东西不是点,不是颗粒,也不是什么一团或形状,而是一个人,事实上是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在铁丝网那边盘腿席地而坐,穿着条纹睡衣,当Bruno看到他的脸时,Bruno不觉震惊了,这个男孩有着一张奇怪的脸,他的皮肤几乎是灰色的,有着一双很大的眼睛,蜜糖色的眼珠,这是Bruno一生中见到过的最瘦最哀伤的男孩。他们说话了。

“我在探险,”

“是吗?你找到了什么?”

“我找到了你。”

“你从哪里来?”

“我来自柏林”

“我来自波兰。”

这个小男孩名叫Shmuel,他和Bruno一见如故,很快攀谈起来,原来他们竟然同年同月同日生,两个小男孩就这样聊起了天。Bruno向小男孩述说自己的烦恼,他在这里没有伙伴,一个都没有,他羡慕Shmuel这里竟然有那么多的孩子,Shmuel皱起眉头说,铁丝网的这边,有上百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在一起,“可是我们常常打架,所以我才来铁丝网旁边,躲开他们”。Bruno却说“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在铁丝网这边,没有人可以讲话,没有人可以玩,你却可以有十几位朋友,而且每天都在玩。我得给爸爸说说。”

听到这些一无所知的天真对话,我们却如芒刺在背,心中涌起挥之不去的担忧与恐惧。

Bruno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你们在干什么?”住在铁丝网这边的Shmuel知道吗?

Shmuel这个小男孩所知道的只是来到这里之前,他和爸爸妈妈哥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他有一块金色的漂亮的手表,后来士兵夺走了它,他伤心极了,妈妈给他的衣服上绣上星星图案,就是这样。

(这是犹太人的徽章 大卫之星)

Bruno说他的爸爸也有袖标,是这样的,

Bruno想选择一个他所喜欢的图案,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一个?

Shmuel继续他的故事,他被迫离开了家,Bruno立刻同病相怜,他也是被迫离开了家,搬到了这里,Shmuel又坐上火车,被送到这里,Bruno也是一样,乘坐火车来到这里,可是他不明白,Shmuel说的为什么11个人在一家屋里住,火车为什么那么拥挤,甚至没有门?

两个男孩谈着话,听着他们纯真,不谙世事的对话,听着他们轻描淡写的述说,我们心中是何等的震撼!他们置身童话世界,彼此交流着生活中的烦恼,可战争就在他们身边,虎视眈眈,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悲伤,痛苦,谴责,愤怒,感慨。再没有什么手法比用孩子的天真烂漫对比战争的丑恶残酷更有震感力的了。在那场人类浩劫中,人性被黑暗扭曲吞噬,脆弱的,尚未成熟的小生命遭到摧残蹂躏。孩子的世界与成人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男孩一次次相信大人们离谱的谎言,并用单纯美好的想法去理解。

Shmuel的出现,仿佛给Bruno孤寂的生活带来了生机,他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那边和朋友会面,给朋友带吃的东西。这是他们的秘密。住在新家out-with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了,他享受他拥有朋友的生活,远在柏林的老家慢慢已经淡出了他的记忆。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这样一次事件上,为了给即将到来的爸爸生日会庆祝,家里一片忙碌。突然有一天,Bruno在他家的厨房里发现了Shmuel,原来宴会需要用很多高脚酒杯,而Shmuel被带到厨房是因为他有着可以伸到酒杯底部清洗酒杯的小手。Bruno让他看起来饥饿的朋友吃了块鸡肉,可是却被那位冷酷的副官发现了,他认为Shmuel偷吃了冰箱里的食物,Shmuel极度恐惧,他看着Bruno,脱口而出说“是他给我吃的,他是我的朋友。”

在副官的歇斯底里的吼叫下,在看着极度恐惧的Shmuel情形下,Bruno也感到了无比的恐惧,他做了一件让他无法原谅自己,感到极度羞耻的事情,他不承认他认识Shmuel。

看这段的时候,我仿佛和孩子们一样的恐惧,特别是当Bruno最终说出他不认识Shmuel时,我一直纠紧的心已经不能再紧,我感觉到了Shmuel当时的崩溃,因为我也崩溃了。特别是看到这段对于Shmuel当时的描写,我的心都碎了。Very slowly he turned hishead back to look at Shmuel ,who wasn’t crying any more, merely staring atthe floor and looking as if he was trying to convince his soul not to liveinside his tiny body any more ,but to slip away and sail to the door andrise up into the sky ,gliding throught the clouds until it was very far away.

接下来的几天里,Bruno一直陷于极度自责中,他再次去铁丝网旁和Shmuel见面,他向朋友忏悔,道歉。这时脸上都是伤的Shmuel笑笑,他轻轻抬起铁丝网的下摆,伸过来他的一只手握了过来。两个男孩手握着手,隔着铁丝网,微笑的看着对方。这也许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的感动吧。

由于每天能和好朋友见面,一年多来,Bruno变得越来越适应在这个新家的生活,甚至开始喜欢这里了,可是他妈妈却变得越来越消沉,过多的睡眠,各种药剂药片,不断地和爸爸争吵,最终,爸爸终于听从了妈妈的建议,认为这里不适合孩子成长,决定让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柏林生活。

临行前,Bruno来给朋友告别,很遗憾他们总是隔着铁丝网说话,还从来没有在一起真正的玩耍过,而Shmuel的爸爸被士兵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他们突发奇想,喜欢冒险的Bruno决定换上条纹睡衣从铁丝网松动的下摆钻进去,他想看看铁丝网这边的一切,他也想替他的朋友去找爸爸。

就这样,两个身穿条纹睡衣的男孩手拉手朝集中营走去。他们终于可以一起玩耍了,可是这里的一切根本不是Bruno所想象的,这里没有他想像的快乐家庭,这里没有人们在打网球或踢足球,这里没有咖啡馆,这里没有坐在摇椅上的悠闲的大人,这里没有玩耍的孩子……这里没有一切是Bruno原本想象的。相反,这里的人们,无一例外都是令人可怕的皮包骨,双眼凹陷。而另一面则是大叫大笑,身穿制服的士兵。Bruno本能的感觉到他应该离开这里,他不喜欢这里。可是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所有的人开始跑动,两个男孩被人群拥在中央跑动,然后一阵大雨瓢泼而下,随后他们被拥着上了几阶台阶,进入到一个长形的密闭的房间。两个男孩还在说话,Bruno紧紧握住Shmuel的小手,动情的告诉他他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Shmuel还没来得及回话,周围传来人们急促的呼吸声,随后外面传来很大的金属的声音,Bruno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房间渐渐暗了下来,他依然紧紧的握着Shmuel的手。

悲伤,痛苦,谴责,愤怒,对战争的感慨再一次袭来。 而作者偏偏把天真,无辜,善良,纯洁的小孩放在这残忍,丑陋,肮脏的背景之下,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身穿条纹睡衣的男孩手拉手,走向死亡。

纵观这本书,其实并没有描写战争的残酷,相反,文笔简单轻松,到处都是一无所知,天真的孩子气语言,孩子童话般的天真臆想。其实作者这种有意弱化悲剧的写作手法,反而更能让人们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更能深思其中的内涵。

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人情冷暖越来越多,我们会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如此简单的。童话故事里的完美大结局---王子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不再会是那么回事。正是这样的成长阶段历程,当我们面对悲剧的时候,每一位深谙世事的成年人,会比孩子们的感触更加无限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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