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母亲上班,父亲把车停在树底下,从匣子里取出一支烟,带上了车门。
就这样,在一支香烟的时间里,以车窗为隔,我打量着这个男人。
奔五的中老年人,最开始老的地方大多是头发和眼睛。父亲白发比较早,却随着饮食慢慢又恢复一些乌黑;眼尾纹是一直有的,像一条条延伸出去的沟壑,镌刻下岁月流逝。
父亲的老年斑已经爬上了他的太阳穴,皮肤也没有年轻时那样红润健康,而是带了一些灰色的暗沉。
也许是被我看得久了,他有点害羞不敢直视我,不过我更相信是我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内容,他不敢看。
是啊,他就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看不得别人的任何怜悯,哪怕是无法改变的岁月让他低头,他也会依旧以一颗年轻的心去追寻。
当他戴上老花镜,抱怨镜框太小的无奈时候,我感受到了他的不甘,父亲曾经是个很固执的人,不过这次当我提出要带他去配一个好一点的老花镜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拒绝。
父亲老了,岁月让他失去那种朝气,给他留下了沉稳。
而我,也脱去稚气,变得更精于人际,这也是岁月送给我的。
我们俩,父子一场,像是分布在两个并行的轨道里各自生长着的人,你追我赶,跌跌撞撞走到尽头。
我与父亲,是一座大山里并行的路客。